金色光芒裹着韩林冲上九霄的刹那,他的神魂突然被千万把无形钝刀同时切割。
那些刀专挑最细微的命络下手,每割开一道,便有细碎的记忆碎片迸溅——陆雪琪垂泪时睫毛的颤动,张小凡咧嘴笑时虎牙的弧度,无咎道人递过命钥时掌心的温度,全在这剧痛中愈发清晰,像要把他的魂魄都烙成这些人的模样。
“擅改天命者,永世不得归位。”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撞在他即将溃散的识海上,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韩林咬碎后槽牙,血腥味在喉间炸开,却不敢让意识有半分松懈——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命源正顺着被撕裂的神魂缺口往外淌,像漏了底的玉瓶,再这么流下去,别说回青云,连做一缕孤魂都不配。
“不能……就这么断在这里。”他喉间发出嘶哑的呜咽,强行将溃散的意识往识海核心凝聚。
那些被撕碎的神魂碎片竟似有灵,沾着他的执念重新聚拢,在混沌虚空中拼成个模糊的人形。
这时他突然察觉,丹田处有极微弱的暖意涌上来——是《九霄诀》的法力!
他猛地想起,三日前在祖师祠堂签到时,系统奖励了一道“命源锁”,当时他故意没完全炼化,只留了一丝法力藏在气海最深处。
原来这不是贪心,是命运早给他留的后手。
“好,好!”韩林眼尾迸出血丝,指尖掐进识海,将贴身收着的命钥残片按了上去。
残片上二十三代守剑人的刻痕突然亮起来,金光照亮混沌,照见他识海里那根被扯断的因果线,断口处还在渗着幽蓝的命气。
他咬着牙运转《九霄诀》,法力裹着命源,顺着残片上的纹路往因果线断口处钻,像用金漆补碎瓷般,试图把断裂的命轨重新粘起来。
“咔——”虚空中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韩林浑身剧震,补到一半的命轨又裂开道缝。
他能感觉到,有更庞大的力量正在逼近,像头饿了千年的凶兽,正顺着他残留的命源气息,要来把他连渣都嚼碎。
同一时刻,命阵外的避雷石旁。
陆雪琪的冰魄剑“当啷”坠地。
她跪坐在地,双手死死攥住避雷石上“第二十四代守剑人韩林”的刻痕,指甲缝里全是石屑。
刚才那道金色光球冲破天际时,她分明看见韩林最后望过来的眼神——和三年前在祖师祠堂接过命钥时一模一样,带着点憨气的笑,却比冰魄剑还锋利。
“雪琪!”张小凡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跌坐在她身侧,噬魂棒横在膝头,噬血珠的红光暗得像要熄灭。
这个向来沉默的男人此刻眼眶通红,喉结上下滚动:“那雷……还没散。”
陆雪琪抬头。
天穹的灰色裂痕下,雷霆仍在翻涌,像群被抢了猎物的恶犬,还在对着虚空狂吠。
她伸手按住张小凡颤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他袖口的破洞传过去:“他还活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只是被命罚带走了。”
“那我们去救他!”张小凡霍然起身,噬魂棒在地上砸出个深坑。
他后腰的烧火棍跟着颤动,仿佛在应和他的焦躁。
可刚迈出两步,他又踉跄着栽回来,被陆雪琪拽住手腕。
“现在上去是送死。”陆雪琪指尖掐进他腕骨,“命罚吞的是天命,我们这点修为……”她顿了顿,低头看向自己发颤的指尖——刚才韩林被卷走时,她想冲过去抓他的衣角,可那金色光芒太烫,烫得她掌心起了泡,“他留了后手。”她抬头时,眼底的冰魄寒芒又回来了,“守剑人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张小凡盯着她泛白的指节,突然想起十年前大竹峰的那个清晨。
那时他还是个烧火的,看着师姐们练剑,陆雪琪永远站在最前排,剑尖挑着晨露,眼神比露水还凉。
可现在她眼里有火,烧得他心里那团乱麻慢慢理顺了。
他深吸口气,重新坐回避雷石旁,把噬魂棒往地上一杵:“等。”
虚空中,韩林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九霄诀》的法力快撑不住了,命钥残片上的金光正一寸寸黯淡下去。
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识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机械的提示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检测到宿主命轨断裂,触发隐藏任务【逆命重铸】——”
话音未落,虚空中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韩林眼前一黑,刚补了一半的命轨“轰”地碎成齑粉。
他感觉有双无形的大手掐住他的脖子,要把他最后一缕命源都捏碎。
恍惚间,他看见二十三代守剑人的虚影从命钥残片里钻出来,每人都对着他笑,然后一个接一个,把自己的命源渡进他体内。
“替我们……走完这条路。”
韩林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咬破舌尖,将最后一口本命精血喷在命钥残片上。
金光大盛,在虚空中勉强撑起条细如游丝的命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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