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的睫毛在虚空中轻轻颤动。
他原本闭着的眼缓缓睁开,首先触碰到的不是空气,而是某种介于雾气与光尘之间的东西——无数细碎的符文光点擦过他的瞳孔,像被揉碎的星河。
耳畔的寂静太过纯粹,连心跳声都被放大成闷雷,一下下撞着识海深处那方正在进化的系统界面。
欢迎来到轮回原点,守剑人。
沙哑的声音比之前更清晰几分,韩林的手指下意识扣住腰间剑的剑柄。
这柄跟随他多年的青锋突然发烫,剑脊上的云纹泛起幽光,与他怀中命碑碎片的震颤频率完全重合。
他抬眼,便见前方悬浮着完整的命碑——碑身深褐如古铜,表面的刻痕比碎片上多出十倍不止,每一道都流转着混沌初开时的晦涩纹路,像在讲述某个被时间碾碎的古老故事。
你不是第一个守剑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命碑表面浮现出半透明的身影,那是比虚影无涯更清晰的存在,眉眼间带着某种超越凡俗的沧桑。
韩林的喉结动了动,系统在识海发出细微的嗡鸣,他能感觉到本源正在被抽离,却没有半分抗拒——此刻他心中翻涌的震撼远胜疼痛。
原来无咎祖师临终前说的守剑人要守的不仅是剑,竟是这个意思?
命碑之灵,亦是你此世真正的源头。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韩林心口。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在祖师祠堂签到时,那方刻着二字的青铜匣。
当时他以为那是历代守剑人的信物,如今才明白,真正的信物从来不是匣子,而是命碑里沉淀的、无数守剑人的意志。
看身后。
命碑之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悯。
韩林猛然转身。
无数光点中浮起的身影让他呼吸一滞——那些与他容貌相同的人,有的穿着青云门褪色的道袍,有的裹着染血的玄铁甲,有的跪在焦土上攥着半截断剑。
他们同时转头,眼尾的红痣如出一辙,像被命运烙下的印记。
其中一个怀里抱着青铜香炉,那是他在第137次签到时从大竹峰后山秘境得到的;另一个握着断剑的,剑鞘上的云纹与他的剑如出一辙。
每个时代的守剑人,最终都会成为命碑的一部分。命碑之灵的声音裹着某种宿命的沉重,你们用本源喂养命碑,用人心点燃火种,为的是在轮回道统残念彻底苏醒前,攒够掀翻棋盘的力量。
韩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使用系统兑换功法都会被天道反噬——不是系统有缺陷,而是他每一次变强,都是在给命碑。
可无咎祖师临终前递给他的秘藏里,那卷用守剑人血书写的手札,分明写着守剑护道四个大字......
你在疑惑前人为何隐瞒?命碑之灵似乎看透他的心思,因为知道真相的守剑人,要么疯,要么死。
虚空突然震颤。
另一边,草庙村废墟的焦土上,张小凡的烧火棍坠地。
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进衣领。
刚才那幅画面太清晰了——另一条时间线里,他站在燃烧的青云山上,烧火棍穿透了韩林的心脏。
韩林的血溅在他脸上,温度与此刻掌心的灼痛重叠,而他听见自己说:抱歉,可你若释放命碑,这方世界会被撕成碎片。
小凡?
陆雪琪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刺破了那片血色幻境。
她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冰魄剑的霜气裹着几分担忧,你刚才......像中了邪。
张小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骼。
他的瞳孔还在微微发颤,喉结动了动,说出的话带着破碎的沙哑:雪琪,我刚才......看到另一个我。
陆雪琪的指尖掠过他手背上的青筋。
这个总把普智师傅碧瑶挂在嘴边的男人,此刻眼底的慌乱比当年在滴血洞看到兽神时更甚。
她没有抽回手,反而用另一只手覆住他发颤的手背:慢慢说。
我杀了韩林。张小凡的声音突然哽住,用烧火棍,从心口穿过去。
他的血......烫得像岩浆。
陆雪琪的呼吸顿住。
她望向不远处——韩林还站在那片白光消散后的空地上,身影被某种淡金色的光笼罩着,看不清表情。
但她记得方才韩林咬破指尖时眼底的狠厉,记得他说系统,解析高维意志时的决绝。
那个总说慢慢来的守剑人,原来早就在深渊边缘行走。
可能是命器共鸣带来的幻象。陆雪琪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冰魄剑。
剑鞘上的霜花不知何时全化了,露出下面一道极浅的裂痕——那是方才攻击光膜时留下的。
她突然想起祖师祠堂地下的祖脉石板,那些刻着青云气运的符文,方才是不是动了?
这个念头刚起,陆雪琪的脚步便不受控制地往祖祠方向挪去。
张小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雪琪?
我去看看祖脉。陆雪琪回头,勉强扯出个笑,刚才的动静太大,别让那些老东西回头怪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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