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在三人头顶凝成冰晶,顺着发梢簌簌坠落。
韩林盘坐在冻土上,掌心的养元丹早化作一缕热流窜入丹田,可他的注意力全在识海深处——无咎道人的声音被截断时那声闷哼,像根细针扎在他神经上。
他能感觉到锁骨处的命碑印记在发烫,与烧火棍上的篆文形成无形的牵引,仿佛有双看不见的手正将他往冰壁云纹的方向推。
“我好了。”陆雪琪的声音轻得像片雪。
韩林抬眼,见她睫毛上还凝着冰珠,却已收了调息的手势。
冰魄剑斜插在身侧,剑身上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剑尖仍固执地指着云纹方向,嗡鸣未歇。
张小凡则攥着烧火棍跪坐,指节泛着青白。
他忽然低咳一声,喉结滚动:“这丹……比大竹峰的还苦。”话音未落,烧火棍突然震了震,棍身暗红篆文与韩林命碑同时亮起幽光,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淡红丝线。
“走。”韩林起身时带起一片冰屑,掌心的温度将丝线灼得更亮。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恐惧,是某种熟悉的灼烧感,像当年在祖师祠堂第一次触摸守剑人信物时,血脉里翻涌的热。
冰封峡谷的风裹着碎冰打在脸上,三人踩着冰层前行。
陆雪琪的冰魄剑在前开道,剑锋过处,凝结千年的冰棱簌簌坠落;张小凡的烧火棍在后扫出脚印,暗红棍影与韩林的命碑印记交相辉映。
大约盏茶时间,云纹冰壁已近在咫尺——说是冰壁,实则是座半掩在冰下的石门,门楣上的云纹不是刻上去的,而是无数细小符文首尾相连,在寒雾中若隐若现。
“祭坛。”陆雪琪突然驻足。
她冰魄剑挑起一片冰渣,下方露出半块青石板,石板边缘刻着扭曲的蛇形纹路,与青云门任何阵法都不相同。
韩林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石板,命碑印记便如被火烫般刺痛。
他倒吸一口冷气,识海里突然涌入大量画面:残阳如血的山巅,白发老者持剑而立,对面是团裹在黑雾里的身影,老者背后的石壁上,刻着与脚下石板一模一样的蛇纹。
“是初代守剑人。”韩林声音发颤。
他能感觉到那老者的意志正顺着指尖往身体里钻,带着几分欣慰,几分悲怆,“他在等我们。”
陆雪琪的冰魄剑突然拔高,剑尖点在石板中央。
符文瞬间活了过来,像群被惊醒的红蛇,沿着石板纹路窜向四方。
三人后退半步,只见石板下方腾起幽蓝火光,火光中浮起一串半透明的影像——
白发老者的剑刺穿黑雾,却像刺进了水里。
黑雾里伸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甲长如利刃,在老者胸前划开深可见骨的伤口。
老者踉跄后退,血珠溅在石壁上,竟凝成与韩林命碑相同的纹路。
“你吸尽这方世界的本源,终有一日会被更高处的存在吞噬。”他咳出黑血,声音却依然清亮,“但守剑人在,道心不灭——”
黑雾里传来低笑,笑声像锈剑刮过铁板:“你以为留块破碑就能拦住我?等我吞了这方天道,你的徒子徒孙……”
影像突然扭曲,老者的脸却在扭曲前突然转向镜头,眼底映着韩林的影子:“若他归来,唯有三命同源者可挡。”
“咔”的一声,火光熄灭,石板重新被冰层覆盖。
陆雪琪的冰魄剑“当啷”坠地,她指尖发白,显然刚才的动作耗光了灵力;张小凡的烧火棍剧烈震颤,棍身的篆文几乎要渗出血来,他盯着黑雾里那道身影,喉结动了动:“这个人……”他突然抓住自己心口,那里缠着的命器锁链正发烫,“不是我见过,是它……它在抖。”
韩林的命碑印记烫得几乎要穿透皮肤。
他望着重新被冰封的石板,初代守剑人最后那一眼突然在他脑海里清晰起来——那不是看影像外的虚空,是看他,看陆雪琪,看张小凡。
三个人的影子,此刻正重叠在冰层上,像三把被磨了千年的剑,终于要出鞘。
“三命同源。”韩林低声重复,目光扫过陆雪琪泛白的指尖,扫过张小凡心口震颤的锁链,最后落在自己发烫的命碑上。
他突然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说的话:“守剑人的命,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命。”
冻土下的寒火又晃了晃,这一次,没有缩回去。
韩林的指腹在发烫的命碑上轻轻一按,识海里系统机械音突然炸响:「检测到高阶符文残留,是否记录?」他瞳孔微缩——初代守剑人最后那道目光里藏着的,原是引他们解开封印的钥匙。
无咎道人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刻着云纹的铜铃突然在袖中震动,与命碑产生共鸣,他喉结滚动,指尖重重划过命碑:「记录。」
陆雪琪刚要开口询问,便见韩林额角渗出冷汗。
他的命碑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涌着金色纹路,像活过来的游龙,沿着锁骨往脖颈攀爬。
她冰魄剑的嗡鸣突然变调,剑脊上的霜花凝成细小的冰箭,自动悬浮在三人头顶,这是她灵力不稳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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