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的紫芒随着三人深入愈发浓烈,像浸了血的绸缎裹在石壁上。
韩林走在最前,靴底碾过冰碴的脆响里,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不是恐惧,是某种灼烧般的亢奋。
命碑在胸口发烫,那种与血脉相融的震颤,让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触到祖师祠堂那柄断剑时的感觉,原来所谓,不过是未被唤醒的共鸣。
当心脚下。他突然顿住,指尖虚点地面。
方才迈出的那一步,冰层下隐约闪过暗纹,像被碾碎的星子。
陆雪琪的冰魄剑立刻斜指地面,冷光扫过之处,冰层簌簌裂开,露出下面青黑的岩纹,纹路间爬满细小的符篆,正随着紫芒明灭。是封禁类的阵纹。她垂眸辨认片刻,发间情丝突然绷直如弦,但被人强行破过。
张小凡落在最后,烧火棍的纹路已红得近乎滴血。
他伸手按住石壁,掌心立刻传来灼痛——那紫芒晶石竟带着活物般的温度。和我在滴血洞见过的不一样。他声音发沉,记忆里普智临终前的血珠突然浮起,这更像......
像被抽干生机的精魄。韩林接口。
他的指腹轻轻抚过石壁,紫芒在掌心泛起涟漪,识海里初代守剑人的记忆碎片又涌上来些:黑雾中的触须如何绞碎命碑,那些被扯走的不只是石头,还有守剑人世代累积的因果。蚊道人要切断的,是守剑人与天地的联系。他转头看向同伴,金芒在眼底一闪,所以他必须先毁了命碑。
陆雪琪的剑尖突然颤了颤,冰魄剑的寒光猛地涨起三寸,将前方的紫芒劈开条缝隙。到了。她轻声道。
通道尽头的石室比想象中狭小,四壁嵌着的紫晶却更亮,将空间照得如同浸在紫墨里。
正中央悬浮着半块石碑,断口处参差不齐,像被巨力生生掰断,表面的符文锁链泛着暗金,却有几处已经断裂,露出下面暗红的血纹——那不是颜料,是渗进石质里的血。
这气息......张小凡踉跄半步,烧火棍撞在石壁上。
他盯着那残碑,喉结滚动,和我体内的命器......太像了。当年在大竹峰后山,普智传他的大梵般若曾让他体内泛起类似的灼烧感,可此刻更浓烈,像有根线从残碑直穿入他心口。
韩林没说话。
他的命碑印记正疯狂跳动,隔着道袍都能看到布料下的金芒。
他一步步走近残碑,每走一步,胸口的灼痛便加剧一分,直到站在残碑正下方时,那痛意突然化作狂喜——不是他的情绪,是命碑在。
嗡——
残碑突然发出清鸣,悬浮的石体剧烈震颤,断裂处的血纹开始流动,竟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
那是个穿青衫的老者,额间有道浅浅的剑痕,双眼空洞如两汪深潭,却在看见韩林的瞬间,迸出极亮的光。
守剑人......老者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每个字都带着刺啦刺啦的杂音,终于等到你。
陆雪琪的冰魄剑地横在胸前,剑尖却微微发抖——这气息太熟悉了,和祖师祠堂里那柄断剑上的剑意如出一辙。
张小凡则死死攥住烧火棍,他看见老者背后浮动着模糊的影子,像无数持剑的人叠在一起,每道影子都在对韩林颔首。
吾身陨于此,命碑被夺......老者抬起手,虚虚按在韩林心口,天地因果被斩,本源如断线风筝。
可他不知道......他的身影开始消散,空洞的双眼却突然盈满不甘,守剑人的魂,从来不是锁在碑里。
韩林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识海,像一根极细的针,带着灼热的温度,在记忆深处轻轻一挑。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却强撑着抬头:前辈,蚊道人......
记住。老者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仿佛跨越了千年的风雪,他要的不是本源,是让这世间......再无人记得。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彻底溃散,残碑上的血纹却突然凝作一点金芒,地钻进韩林眉心。
他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石壁上,眼前闪过无数碎片:雷火、断碑、黑雾里的紫眼,还有无数守剑人在黑暗中举剑,每柄剑上都刻着同一句话——
总有人会记住。
陆雪琪立刻扶住他的胳膊,冰魄剑的寒光自动护在两人身侧:你怎么样?
张小凡两步跨过来,烧火棍的热度透过道袍传来:那残魂......
韩林捂住眉心,指缝间渗出细细的血。
他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疯狂的释然:他说对了。他抬头看向残碑,命碑印记的金芒与紫晶的光在眼中交织,蚊道人最怕的,从来不是我们的力量。
是我们的记忆。
石室突然响起轰鸣,残碑上的符文锁链开始崩裂,紫晶的光猛地暗了下去。
陆雪琪抬头,看见头顶的冰层正在渗出黑雾,和前章记忆里初代守剑人面对的那团黑雾,一模一样。
韩林突然拽住两人手腕,
他的识海里,那根细针般的记忆碎片正在发烫,像颗即将爆炸的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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