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的命河在屏障外翻涌,韩林的指尖终于触上那道残破的兵器架。
青铜表面的锈迹在他掌心洇开,不是寻常金属的冷硬,倒像浸过万年玄冰的骨茬,刺得他指腹微微发颤。
这东西......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他低低呢喃,喉结滚动时后颈的守剑人印记突然灼痛——与之前系统提示的热意不同,这次像被烧红的铁签子扎进皮肉,疼得他瞳孔骤缩。
九霄签印系统在识海深处震动,连带着丹田的本源都泛起涟漪,那是系统检测到异常时才会有的躁动。
陆雪琪的呼吸声在身侧轻了轻。
她本垂眸盯着天琊剑刃,此刻忽然抬腕,袖中滑出巴掌大的青铜罗盘。
天机罗盘表面的二十八星宿纹突然亮起幽蓝微光,指针疯狂旋转的同时,边缘竟渗出细密的血珠:命轨乱了。她指尖掐着青云心法诀印,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分,刚才那道巨浪里的眼睛......不是命河本身的存在。
韩林迅速收回手,袖中守剑令的震动几乎要穿透布料。
他望着陆雪琪发间晃动的玉清铃,忽然想起十年前她第一次跟他去祖师祠堂时,也是这样攥着罗盘,鼻尖沾着香灰却偏要装得一本正经。
此刻她眼尾泛红,显然是强行催动法宝的反噬,他喉间一紧,正要开口,身侧却传来归墟斧的嗡鸣。
它在抖。张小凡的手掌覆在斧柄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原本裂痕里渗出的金光此刻凝成细流,沿着斧刃游走,竟在半空勾勒出个模糊的箭头——指向青铜台下方某处被碎石掩埋的凹陷。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道被斧刃划开的伤口,血珠刚冒出来就被金光裹住,像颗红琉璃在皮肤上游走,普智师傅说过,因果线最黏的地方,就是该走的路。
韩林的目光从归墟的金芒移到张小凡眼底。
这个曾在草庙村火堆前发抖的少年,此刻眉骨线条硬得像块铁,连眼角的泪痣都被金光映得发亮。
他忽然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咳着血说的话:守剑人不是守剑,是守人心。原来这么多年,他守的从来都不是那柄落满灰的古剑,而是这些愿意跟他一起往深渊里闯的人。
雪琪。他转向陆雪琪,见她正用帕子擦拭罗盘上的血珠,指腹被铜锈蹭得发红,还能撑多久?
半柱香。她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血珠的反光,但命河的浪头越来越急,刚才那道目光......她顿了顿,天琊剑突然从剑鞘里窜出三寸,剑尖直指青铜台下方,像在确认什么。
张小凡把归墟往地上一杵,碎石飞溅中斧刃竟插进青石板三寸:确认我们有没有拿到钥匙。他弯腰扯下衣角缠住手掌的伤口,动作粗笨得像当年在大竹峰劈柴,那我们就把钥匙攥紧了,让它疼。
韩林笑了。
他摸出袖中发烫的守剑令,暗纹在掌心浮起,与青铜台的纹路遥相呼应。
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这次不是机械音,倒像古钟在很远的地方撞响——【开天纹解析残卷已存入签库,是否现在提取?】他没急着应,只是望着陆雪琪鬓角被命河风吹乱的发丝,望着张小凡缠着布的手掌,突然觉得那些高维的算计、蚊道人的阴谋,都不如眼前这两个人的温度实在。
先去青铜台下面。他伸手按住归墟斧刃上的金芒箭头,本源顺着指尖流入青铜台,能清晰感觉到下方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不是威压,是......期待?
像沉睡的老狗听见主人脚步声时摇尾巴的期待。
陆雪琪收起罗盘,天琊自动飞回剑鞘时发出清越长鸣。
她伸手按住韩林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渗进来:我在前头。
我断后。张小凡扛起归墟,斧刃的金芒照亮他半张脸,要是那眼睛再敢看,我就劈了它。
韩林望着两人的背影,后颈的灼痛不知何时变成了暖烘烘的痒。
他摸了摸发烫的守剑令,系统的震动忽然变得规律,像在跟着他的心跳打拍子。
青铜台下方传来细碎的石屑坠落声,混着命河浪头的轰鸣,像极了无咎道人当年敲着茶盏说该醒了的声音。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在命河微光里竟泛着淡金色——不是修士的灵光,更像......开天纹的影子。
韩师兄?陆雪琪的声音从青铜台下方传来,带着点闷响,这里有个洞。
韩林抬头,见她的道袍下摆沾着石粉,正蹲在碎石堆里扒拉。
张小凡的归墟斧插在洞边,金芒像火把般照亮洞内的青铜台阶。
他忽然想起系统签库里的残卷,想起无咎道人烧残帛时那半句归墟本为开天兵,想起刚才触摸兵器架时那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他一步一步走向洞口,守剑令在掌心烫得几乎要融化。
来了。他应了一声,却在洞口前停住脚。
命河的浪头又掀起来,这次浪尖里的鳞片眼睛比之前更清晰——暗青色的鳞片泛着幽光,瞳孔是竖起来的,像蛇,又像某种更古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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