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碎叶掠过韩林手背,他的指尖终于贴上字最后一笔。
碑面冷得惊人,像浸在千年冰潭里的玄铁。
刺痛顺着神经窜上脊椎的刹那,韩林眼前骤然炸开一片星芒——不是青云山的夜,不是虚界的混沌,是无穷高远处的星海。
有个身影立在星屑中,看不清面容,只觉他每一步都踏碎星河。
他抬手时,整片诛仙世界的光都聚在掌心,像捧着颗将熄的火种。此界命数,当封于此。那声音似洪钟撞破虚空,又像细语在韩林耳边炸响,终焉碑立,因果不熄;守剑人存,封印不灭。
韩林的膝盖猛地一弯。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跪了下去,冷汗浸透后背,太阳穴突突跳着,仿佛有把刻刀在往颅骨里凿。
那些被系统封禁的记忆正顺着碑面的符文涌进来:无咎师伯临终前浑浊的眼,系统第一次签到时玄色道袍的背影,原来都是同一个画面——他们都站在这块终焉碑前,神情如出一辙的沉重。
韩林!
熟悉的灵力波动撞碎记忆碎片。
韩林抬头,看见柳烟正半跪在他身侧,命塔残片悬浮在两人头顶,表面流转的银纹被碑上黑光压得忽明忽暗。
她素白的指尖掐着法诀,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连一贯冷静的眼尾都染了薄红:这碑在抽命塔的本源!
我...我只能再撑半柱香。
话音未落,残片突然发出哀鸣。
韩林看见银纹里窜出几缕黑丝,像毒蛇般啃噬着命塔的光。
柳烟的唇立刻白了,她咬着牙将掌心按在残片上,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来,在银纹里开出妖异的花:走!
再碰下去,你我都会被碑吞进命运裂隙——
雪琪!
远处传来清越的剑鸣。
韩林猛地转头,正见一道青芒划破夜空。
陆雪琪立在天琊剑上,发带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她怀中的守剑碎片正剧烈震颤,连剑鞘都压不住那股躁动。
待她落在近前,碎片地挣脱束缚,径直朝终焉碑飞去!
小心!柳烟想拦,却被碑上的黑光掀得踉跄。
陆雪琪的指尖擦过碎片,忽然顿住。
她望着碎片与碑面之间跃动的金芒,眼底闪过震惊:这...这是守剑人世代守护的剑意。她抬眼看向韩林,向来清冷的眸里翻涌着复杂情绪,原来我们守的不是剑,是碑。
韩林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无咎师伯咽气前攥着他手腕的手,想起那些他以为是系统奖励的记忆碎片,原来都是守剑人必须传承的封印秘辛。
此刻终焉碑上的符文流动得更快了,在他眼底映出一行更小的字:当七碑归位,命运重写。
嗤——
异变突生。
张小凡怀中的碑片突然迸出刺目红光,与终焉碑产生共鸣。
韩林看见少年额角青筋暴起,他抱着碑片的手臂在发抖,却仍咬着牙稳住身形:这碑...在吸我的灵力!话音刚落,两块碑的断口处腾起金色光雾,像活物般缠上张小凡的手腕。
柳烟的残片地坠地。
她捂着心口后退两步,脸色比月光还白:是命运裂隙在扩张!
小凡的碑片是钥匙,再这么下去——
韩师兄!陆雪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传来,带着守剑碎片残留的剑意:天琊感应到,碑下有东西要醒。
韩林望着逐渐融合的两块碑,突然想起虚界之主临死前的嘶吼。
原来那家伙不过是命运裂隙里的一缕残念,真正的局,从终焉碑立起的那天就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颤抖的手按在碑上——这次,他主动迎上了那股冰冷的力量。
记忆如潮水倒灌。
他看见历代守剑人跪在碑前,看见系统第一次激活时那道玄色身影正是自己的前世,看见九霄签印原来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当最后一段记忆浮现时,他的瞳孔剧烈收缩:所谓,不过是封印为守剑人准备的,每次签到消耗的本源,其实是在修补裂隙的缺口。
现在知道,太晚了。
那道陌生却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林抬头,正见终焉碑上的符文组成一张模糊的脸。
它咧开嘴,黑洞洞的嘴里涌出黑雾,将张小凡和碑片包裹起来。
小凡!陆雪琪挥剑斩向黑雾,却见天琊的青光被黑雾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柳烟颤抖着拾起命塔残片,银纹里的黑丝已经爬满半面:这是...命运裂隙的倒影。
小凡的碑片在引它具象化!
韩林的手按得更紧了。
他能感觉到碑下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像头沉睡万年的巨兽终于睁开眼。
系统在识海发出警报,可这次他没理会——他终于明白,为何守剑人必须孤寂,为何每次签到都要消耗本源。
因为只有守剑人,能同时连接系统和终焉碑,能在命运裂隙扩张时,用自己的命数当砝码。
韩林!柳烟的声音带着哭腔,再这样下去你会被碑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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