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塔中央的金色光海突然凝结成实质。
韩林的指尖刚触到最前端的因果线,那线便地一声绽开,在他眼前投射出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是三年前他在草庙村废墟外救下的遗孤,此刻正举着半块烤红薯朝他笑。
原来每根锁链都锁着一段因果。他的喉结动了动,另一条锁链紧接着炸开,画面里是个白发老者在暴雨中跪在破庙前,而他的身影正背对着那老者走向青云山——那是他为取系统签到奖励错过的求救者。
血珠顺着下巴砸在石砖上,韩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攥紧了焚天之笔,笔杆上的字正灼得掌心发红。
更多锁链如活物般缠上他的手腕、脚踝,每根锁链的末端都悬着或哭或笑的众生相,有他亲手喂过药的伤兵,有被他剑气误伤的山民,甚至有当年在七脉会武上被他故意输掉的对手。
这是要我承受所有因果的重量?他的呼吸开始急促,锁骨处的系统签印突然泛起冷光——那是过度使用本源的预警。
但当第三百零七条锁链缠上他脖颈时,韩林突然笑了。
他想起无咎道人临终前说的守剑人守的从来不是剑,是人心,想起陆雪琪在他最虚弱时塞进他手里的暖玉,想起张小凡握着烧火棍说就算全世界都放弃,我也信你。
去他的因果秤!他咬破舌尖,鲜血溅在焚天之笔上,笔锋骤然暴涨三尺。
当笔尖触到缠在颈间的锁链时,他念头急转:系统,兑换虚契模板!识海中的签印瞬间暗淡三分,一道半透明的契约在他指尖成型,以我本源为引,封此因果于九霄签印,待我证道再解!
锁链接触虚契的刹那发出尖啸,金色光屑如碎星般炸开。
韩林踉跄着后退两步,却见更多锁链从更深处涌来,每根都比之前的更粗、更沉。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焚天之笔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虚契如飞蝶般四散,将缠上他的锁链一一封入系统空间。
第一重......过了?他喘息着靠在石壁上,忽然感觉整座命塔的呼吸都变了。
塔身发出类似巨兽苏醒的轰鸣,韩林抬头,便见正前方的虚空里浮现出柳烟的身影。
她还是那身月白裙裾,发间的玉簪却裂了道细纹——和她消散前的模样分毫不差。
你不过一介蝼蚁,凭何妄称命主?柳烟的声音里没有温度,她身后的画面开始闪回:青云大比时他故意露出破绽被宋大仁击败,万蝠古窟里他为等系统签到晚到半刻导致田灵儿受伤,甚至昨夜他在厨房偷吃陆雪琪藏的桂花糕被抓包时的窘迫。
韩林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些画面像无数根细针,专挑他最不堪的伤疤扎。
他想起自己总说扮猪吃老虎,可此刻被拆穿的哪里有半分虎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进掌心,直到血腥味再次漫开,才猛然惊醒——这些画面里,独独没有他在祖师祠堂连续签到百日的艰辛,没有他为救陆雪琪硬接兽神一击时的决绝,没有他在无咎道人床前守了七天七夜的执着。
我不是命主。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
柳烟的虚影顿了顿,身后的画面开始扭曲。
韩林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无咎道人将守剑玉牌塞进他手心时的温度:小林子,守剑人要守的,是让这世间多些人能自己握剑的机会。他又想起陆雪琪把万法印按在他胸口时说的我信你,想起张小凡拍着他肩膀说你藏得深,可我看得见你眼里的光。
但我敢抗命!他猛地睁开眼,眼底的浑浊尽散,只剩两簇灼人的火焰。
左手掐诀引动系统,本源之力如长河倒卷般涌出;右手捏碎刚兑换的逆命符箓,朱砂绘制的字在虚空中燃烧成赤金。
柳烟的虚影发出刺耳的尖叫,身后的画面开始崩解。
命塔的墙壁上,原本流转的金色命纹突然变成血红色,整座塔都在震颤,仿佛在抗议这个敢撕毁规则的疯子。
当最后一缕幻象消散时,韩林已跪坐在地,嘴角溢出黑血——那是本源过度消耗的反噬。
但他的手指仍死死攥着焚天之笔,笔杆上的字,正发出比塔尖诸界之钥更亮的光。
塔外,诛仙泡影中的陆雪琪突然握紧了腰间的七截剑。
剑鸣声震得她虎口发麻,连带着万法印上的二字都在发烫。
她抬头望向命塔方向,只见原本虚无的塔影此刻清晰得能看见每道砖缝,而塔顶的金光,正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吞噬着周围的灵气。
他在里面......她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抚过剑鞘上的刻痕——那是当年和韩林并肩对抗兽神时留下的。
七截剑突然震颤得更厉害,她试着用剑意沟通韩林的识海,却只触到一层冰冷的屏障,像有人故意将他的气息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陆雪琪的眉峰皱成一道线。
她转身走向祖师祠堂,裙角带起一阵风,将案上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在最顶层的暗格里,她翻出一本边缘泛黄的《青云秘录》,当翻到那章时,一行被朱砂圈起的小字让她呼吸一滞:命塔可毁,命主不可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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