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编面具的脚步声在转角处彻底消失后,韩林才敢松开攥得发白的左手。
指腹上还留着方才被短刃压出的红痕,像根细针扎着神经——那刀尖分明已经刺破了皮肤,却在最后半寸突然偏开。
他摸向腰间的银饰,金属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陆雪琪亲手编的同心结还带着体温,此刻却重得像块铅。
新来的。
生锈齿轮般的声音从头顶砸下。
韩林抬头,正撞进金纹面具黑洞洞的眼孔里。
高台上堆着的血色钥匙泛着幽光,映得那张面具边缘都在渗血。
他这才发现,金纹面具的指尖正搭在最顶层的钥匙上,指节与自己练剑时磨出的茧子形状如出一辙。
去检查最近一批钥匙候选者的状态。金纹面具的拇指碾过钥匙齿痕,若有半分差池——他突然倾身凑近,韩林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是无咎祖师常佩的那串檀木珠的味道,你腰间那银饰,就替你收进血池里。
韩林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识海里系统的嗡鸣,九霄签印在丹田处发烫——这是检测到关键地点的提示。
表面上却露出憨直的笑,挠了挠后颈:小的记下了,这就去西院地牢。转身时故意踉跄半步,在阴影里攥紧的右手悄悄掐了个法诀。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开:检测到钥匙候选者关押区,是否触发今日签到?
消耗本源值3%可记录完整名单。韩林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3%的本源对残魂转世之身来说,足够让他咳出血来。
但他瞥见高台上那串与自己相似的指节,想起竹编面具摸向短刃时,指腹薄茧的位置与墨玄师兄握剑的习惯重叠的瞬间,喉间的腥甜突然变成了火。
签到。他在心底咬牙。
地牢的霉味裹着铁锈味扑来的时候,陆雪琪正将最后一道引灵符拍在传送阵核心。
她的指尖在发抖,不是因为灵气枯竭,而是方才那股侵入的力量——分明是鬼王宗失传的噬灵咒,但又多了几分腐尸般的腥气。
她想起三日前韩林塞给她的密信,信里画着个歪歪扭扭的传送阵,旁边写着若见黑紫色纹路,立刻切三断七。
此刻传送阵的纹路正泛着黑紫。
陆雪琪咬碎舌尖,鲜血溅在符纸上,她大喝一声,七根连接外围的灵脉瞬间断裂,整座山峰都震颤起来。
石壁上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出她苍白的脸——方才那股力量在撤离前,特意扫过了张小凡所在的方位。
他们知道他在这儿了。陆雪琪扯下腰间的天琊剑,剑鸣声里裹着她发颤的尾音。
地牢最深处的锁链突然绷直。
张小凡被扯得踉跄,铁环磨破了手腕,血珠顺着锁链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形状像朵枯萎的曼陀罗。
他抬头,看见石壁上有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凹陷,正对着自己的指尖。
锁链突然一松,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按了上去。
咔——
石壁裂开的瞬间,张小凡闻到了松脂的香气。
二十年前大竹峰的后山,田不易师父总在松树下刻木人,那味道就和此刻一样。
玉碑从石壁里缓缓移出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碑上的古文字他竟看得懂,每个字都像刻在骨头上似的清晰:双钥同归,命运可逆。
双钥?张小凡喃喃,锁链突然再次收紧,勒得他手腕生疼。
他这才发现,锁链末端不知何时多了道血痕,和高台上那些血色钥匙的齿痕一模一样。
韩林数到第三十七间牢房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签到完成,钥匙候选者名单已存入签印空间。
当前本源剩余89%,过度消耗将触发天道反噬。他摸了摸腰间的银饰,陆雪琪的同心结还在,只是方才经过血池时,银饰表面凝了层薄霜——那是系统在警示危险。
地牢尽头的铁门一声开了。
韩林抬头,看见竹编面具倚在门框上,月光从他背后漏进来,在地上拖出细长的影子。
那人摘下面具,露出的面容让韩林的呼吸骤然一滞——是墨玄师兄,二十年前为救他坠崖的墨玄师兄。
阿林,墨玄笑了,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泛着淡红,该去见血钥匙他指了指铁门后的阶梯,顺着这下去,就能看见你要找的答案。
韩林望着那道与记忆重叠的背影,突然想起无咎祖师临终前说的话:有些局,要二十年才下得完。他摸了摸识海里的路径图,又看了看地牢深处透出的幽光,嘴角慢慢勾了起来。
铁门在身后关上的刹那,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血钥匙核心区,是否触发隐藏签到?
而此刻的陆雪琪正握着天琊冲进地牢,剑身上的蓝光映出石壁上新鲜的血痕——那是张小凡被锁链拖拽时留下的。
她的指尖划过血痕,突然想起韩林密信里的最后一句话:若见血痕如锁,速往玉碑处。
张小凡的手还按在玉碑上。
他望着碑底新浮现的小字:一钥在明,一钥在暗,同归之时,天命可转。锁链突然剧烈震动,他听见地牢方向传来天琊剑的清鸣,又听见更深处传来韩林熟悉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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