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喧嚣被身后飞速掠过的风抛得越来越远,顾染足尖点过青石板路,衣袂翻飞间已褪去了方才在集市的恍惚,只剩眼底沉凝的光。
宽小萱收拢翅膀贴在他肩头,不敢再提卦摊的事,只静静陪着他往任务标注的荒山而去。
山路崎岖,腐臭的鬼气中裹着一丝诡异的草木腥甜。
宽小萱压低声音,翅膀微微颤抖:
“周围的植物都在不对劲地蠕动!”
顾染颔首望去,山涧周遭的草木竟在暗中扭曲生长,藤蔓缠绕交错,叶片泛着诡异的深紫色。
山涧深处传来怯懦又阴狠的轻笑,黑雾翻涌间,零余子现身:
白发及肩,额生两对尖角,红和服后背系着黑白毛皮领与紫蝴蝶结,左眼“肆”字清晰。
她盯着顾染,身子微颤却强装凶狠,指尖刚触地面,数根紫黑色藤蔓突然破土而出,带着倒刺朝顾染四肢缠去。
“柱……柱?别……别过来!我可是十二鬼月!”她声音发颤,却猛地抬手,“血鬼术·毒藤绞杀!”
藤蔓疯长暴涨,如毒蛇般席卷而来,倒刺泛着乌光,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发黑。
可顾染的思绪压根没在这上面——卦摊小姑娘那句“分别失忆”的谶语反复在脑海盘旋,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脚步轻点,身形轻盈得像阵风,藤蔓扑空缠在岩石上,瞬间勒出裂痕,他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只下意识避开要害,倒刺擦着衣摆划过也浑然不觉。
“哈哈……怕了吧?”零余子见状又惊又怒,眼底狠厉更甚,双手突然向上一挥,“血鬼术·荆棘囚笼!”
地面骤然凸起数十根粗壮荆棘,编织成密不透风的囚笼罩来。
顾染旋身跃起,脚尖在荆棘顶端一点便掠出数丈,囚笼轰然砸出深坑。
他绕着山涧闪躲,目光偶尔扫过零余子,却满是淡漠。
此刻顾染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
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师父是继国空尘的?
零余子被他漫不经心的闪躲激怒,嘶吼着发动术式:
“血鬼术·腐叶迷阵!”
漫天墨绿色枯叶席卷而来,毒气弥漫,落地生根成毒草丛封锁退路。
顾染屏住呼吸穿梭其间,衣摆被毒草腐蚀出破洞,皮肤传来刺痛,可他思绪依旧飘远。
想起上次在蝶屋,蝴蝶忍忍为他处理伤口时,指尖的微凉触感和眼底藏不住的担忧。
他甚至故意放慢速度,让毒草溅上衣角,心思全然不在对战上,只盼着这场闹剧快点结束,又怕结束后成柱的命运如期而至。
“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招!”零余子彻底失控,双手疯狂挥舞,“血鬼术·食人花窟!”
地面塌陷,巨大的黑色食人花破土而出,利齿咬合,毒液淌落。
顾染身形急退,肩头被花瓣擦出浅浅血痕,却依旧辗转闪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零余子的攻击越来越密集,山涧狼藉一片,可她连顾染的衣角都碰不到,反倒自己体力不支,鬼气紊乱,攻击愈发迟钝。
这时,零余子拼尽最后力气,将所有鬼气灌注在一根藤蔓上,藤蔓暴涨数倍,带着致命毒液朝顾染心口刺去:
“给我死啊!”
顾染瞳孔微缩,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瞥见藤蔓轨迹若继续闪躲,会波及山下村落。
他终于从思绪当中回过神来,原本那如同烟雾一般弥漫在眼底的最后一丝漫不经心也像是受到惊扰的雾气一样缓缓散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令人心悸且毫无感情波动可言的漠然,就好像刚刚才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鬼魂似的。
太慢了。
他用一种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语气轻声说道。
伴随着这句话一同出现的还有他那突然翻转过来的手腕以及下一刻就已经脱离刀鞘并且闪烁着寒光的日轮刀。
就在这一刹那间,顾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零余子的身后,而此时日轮刀也已经重新回到了它所属的刀鞘之中。
但顾染的眼神却依旧保持着之前那种平静如水的状态,只是静静地望向前方而已。
然而此时此刻的零余子却是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道:
“你…你对我动手了?”
闭嘴。
顾染的话音未落,只见那棵原本还无比粗壮庞大的绿色藤蔓眨眼之间就已经变成了无数块细小的碎块纷纷扬扬地洒落一地。
而与此同时,正紧盯着顾染看的零余子忽然感觉到一阵凉意顺着自己的脖颈处袭来,紧接着便是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了脸上。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脑袋就已经滚落到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
头颅落地的闷响打破山涧寂静,墨绿色的鬼血溅在青石板上,瞬间腐蚀出点点黑斑。
零余子的头颅滚了几圈,眼睛还圆睁着,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惧,仿佛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拼尽全力的攻击,为何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落得如此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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