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圣地,悟道崖。
云雾缭绕如轻纱,笼罩着这片灵狐族最高深的修行之地。
崖壁之上,古老符文若隐若现,汲取着天地间最精纯的灵气,化作点点光雨洒落。
萧瑧天盘膝坐在崖顶最中央的平台之上,双眸微阖,周身气息与整个青丘地脉隐隐相连,形成一种奇妙的共鸣。
他呼吸绵长,一呼一吸间,仿佛有无数微小的世界在生灭循环。
三柄神兵悬浮在他身侧,呈现出一种玄妙的阵势。
歾天剑漆黑如墨,剑身吞噬着周围的光线,散发出终结与寂灭的道韵;
干将、莫邪双剑一赤一青,交相辉映,演绎着阴阳共生、刚柔并济的至理;
而焚天煞剑则最为活跃,暗红色的剑体上煞气流转,不时发出轻微的嗡鸣,仿佛一头被禁锢的太古凶兽,渴望饮血。
浩瀚的混沌之气如同百川归海,从萧瑧天头顶百会穴涌入,经过周身经脉淬炼提纯,最终归于丹田深处那方不断演化的小世界雏形之中。
他的修为,在经历连番恶战与沉淀后,已彻底稳固在主宰境下品七阶,气息愈发深邃内敛,举手投足间引动的法则波动,令悟道崖周边的空间都产生细微的涟漪。
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被一股毫无征兆降临的、难以言喻的压抑感悍然打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天空依旧湛蓝,云朵依旧悠然。
但整个妖域,从最繁华的妖族皇朝到最偏僻的荒山野岭,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种族贵贱,都在同一时刻,灵魂深处猛地一颤!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仿佛某种维系着世界存在的根基被无声无息地抽离,一种绝对的、无法抗拒的虚无感笼罩心头。
萧瑧天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混沌符文急速闪烁,倒映出法则层面的剧烈震荡。
他清晰地感知到,在遥远得无法以距离计算的某个方向,那原本如同宇宙灯塔般明亮、浩瀚如星海的龙族血脉气息集群,在亿万分之一刹那内,彻底消失了!
不是被击败后的溃散,不是隐匿后的沉寂,而是像被一只无形巨手从画卷上彻底抹去,连一丝痕迹、一点涟漪都未曾留下,仿佛那称霸妖域无数岁月、拥有超脱境皇者的强大种族,从未在这片星空下存在过一般。
这种“寂灭”,远超他理解的死亡概念,是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否定。
“噗——”
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出,并非受伤,而是因感知到那种超越理解的“虚无”时,道心受到剧烈冲击所致。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不是因为力量损耗,而是源于认知被颠覆带来的震撼。
“瑧天小友!”
一道身影踉跄着冲破悟道崖的禁制,正是灵狐族老祖狐浅。
这位平日里仙风道骨、稳坐钓鱼台的超脱境强者,此刻却是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气息紊乱,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甚至连声音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感觉到了吗?……龙族!整个龙族的气息……全没了!就在刚才那一瞬间!”
他抓住萧瑧天的胳膊,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是那种力量!古籍中零星记载的……专门抹杀‘变数’的力量!传说竟然是真的……纪元……是纪元组织!”
能让一位超脱境强者失态至此,可见刚才那一幕带来的恐惧是何等深入骨髓。
就在萧瑧天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试图以神念更仔细感知那片虚无之地时,悟道崖前的空间,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微小石子,荡开一圈圈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与周围的天地融为一体。
来者是一名看似二十出头的青年,容貌极其平凡,属于放入人海瞬间便会遗忘的类型。
他穿着一身毫无装饰、甚至有些陈旧的灰白色布衣,脚下是一双同色的普通布鞋。
全身上下唯一特别的,只有左胸位置以某种灰色丝线绣着的一个古朴字符——“兑”。
这个字看似简单,却仿佛拥有生命,散发着淡淡的灰色光晕,目光注视久了,竟让人神魂都产生一种凝滞、冻结的错觉,连思维都变得迟缓。
青年的眼神古井无波,如同万载寒冰,看不到任何人类应有的情感色彩,只有绝对的理性与漠然。
他的出现,没有引动丝毫能量波动,没有撕裂虚空的气势,就像一片落叶悄然飘落。
狐浅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身体猛地僵直,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敬畏与忌惮交织,竟不敢与之对视。
萧瑧天体内的混沌之气自主疯狂运转,三柄神兵同时发出预警般的轻鸣,指向那灰衣青年。
青年淡漠的目光扫过狐浅,最终落在萧瑧天身上,如同扫描一件物品。他开口,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起伏,如同机械的宣告:
“我名‘天刑’。纪元组织,兑字级行走。龙族窥探‘天命轨迹’,核心族员试图联合施展‘万龙朝宗大阵’逆转既定族运,干预时序正常流转,已被判定为‘变数’,执行彻底抹除。抹除程序已完成,相关因果链已修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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