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齐府的关节已经打通,方言便将目标放在了下一个目的地!
方言隔日便揣着柳公的名帖,直奔秦府而去。
有了齐府的经验,他这回学乖了,没再抱什么拿着柳公名帖可以畅通无阻的想法,而是准备按着规矩来。
然而,当马车再次停在秦府那气派非凡的朱漆大门前时,方言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嚯”了一声。
上次过来下着雨,方言没有心思深究。这次天公作美,他便可以细细观察这秦府。
只见高墙绵延,门庭开阔,门前两座石狮威猛踞坐,比齐府门口那对瞧着更显年代久远,也更具威势。
鎏金的门匾上,“秦府”二字铁画银钩,透着一股不张扬却沉甸甸的底蕴。
“啧,这秦家……看着可比齐老头家阔气多了。”
方言小声嘀咕,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袍。
“不愧是儿子在京城当实权官儿的,这家底,在江陵恐怕也就不如李家了。”
他上前,将柳公的名帖递给门房。
那门房是个眼神精亮的中年人,接过名帖只扫了一眼,脸上便露出一种“果然来了”的神情,颇为客气地躬身说道:“原来是方公子,老爷早有吩咐,您若来了,直接请进便是。请随小的来。”
方言心下诧异。
咋的回事?上次他不还被拒之门外的吗?这次怎么就变了样了?
柳老头那边发力了?给秦公特意打了招呼?
他跟着门房穿过几重仪门,越往里走,心中越是惊叹。
秦府的布局与齐府的清雅、李家的富贵又自不同,更显厚重雍容。
亭台楼阁未必极尽精巧,却处处透着岁月沉淀出的从容气度。
门房将他引至园子深处,便悄然退下。
方言抬眼望去,只见一片繁茂树林,设着一张古朴的石制棋枰。
一位身着褐色常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独自坐在石凳上,眉头紧锁,目光如炬般盯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一手捻着胡须,一手拈着一枚黑子,悬在半空,久久未曾落下。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遭天地万物都已不存在,只剩下眼前这一局棋。
方言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警铃大作!
这些江陵大儒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都不务正业!弹琴的弹琴的,下棋的下棋!
接下来是不是还得有画画写书法的?
这几人,再加上一个教八股的柳老头,你们干脆组个“江陵五老”组团出道算了!
五个怪老头!专业给人设置通关障碍是吧?!
他正暗自腹诽,那秦中穆似乎察觉到了来人,缓缓抬起头,目光从棋局上移开,落在了方言身上。
那眼神锐利而通透,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朝方言微微招了招手,声音平和:“过来。”
方言硬着头皮走过去,恭敬行礼:“学生方言,拜见秦老大人。”
秦中穆“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回棋盘,随手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会下棋吗?”
方言看着那纵横十九道、布满黑白子的棋盘,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回老大人,学生……略知一二,但技艺粗浅,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话说得极其委婉,翻译过来基本就是学艺不精。
他心里早已将柳公和其余几位大儒“亲切问候”了一百遍。
各个不务正业,各个老不正经!江陵文坛有这些人物领军,简直是江陵文坛的悲哀!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秦公并未像齐公那样立刻摆出考验的姿态,反而很是随意地说道。
“无妨。棋道亦是修身养性之法,可知‘棋如人生’?坐下来,陪老夫手谈一局。”
有了齐府的前车之鉴,方言深知跟这些老狐狸拉扯纯属浪费时间,不如顺着他们的毛捋,兴许还能早点摸到藏书楼的边。
他心一横,依言在秦公对面坐下,心里琢磨着:反正小爷我脸皮厚,输就输吧,大不了被虐几盘,您老虐开心了,总该放我去背书了吧?
棋局开始。
秦中穆执黑先行,落子沉稳。
方言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回忆前世学来的那点皮毛,小心翼翼地应对。
下了十几手后,方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秦公的棋路……怎么感觉有点虚?
好几处看似高深的落子,在他这半吊子看来,都留下了明显的破绽,甚至有一处,他感觉只要自己下一手扑对了地方,就能屠掉对方一条要成型的大龙!
他偷偷抬眼觑了觑秦公,只见对方依旧一副凝神沉思、高深莫测的模样。
方言心里犯起了嘀咕。
不会吧?
这老头看着派头十足,难道是个臭棋篓子?水平还不如青少年宫那个总流鼻涕的小胖子?
这个念头一出,他原本那点敷衍了事的心思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好胜心“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这辈子下围棋,还没碰过和他水平相当的臭棋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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