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船破开晨雾,缓缓靠近十里镇的码头。
甲板上众人远眺,脸上的凝重却渐渐化为诧异。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死亡笼罩的凄惨景象,反倒是码头上人来人往,挑夫扛着货箱穿梭,渔民正将刚打捞的鱼虾卸上岸,一派忙碌的生机。
“上次来是全城开席,码头才空无一人,这次可大不一样了。”
有人低声嘀咕,打破了沉默。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满是茫然,脚步虚浮地走下船。
明明听说这里要举行血食盛宴,若万宝县真出了乱子,十里镇怎会如此太平?
他们本都做好了来收尸的准备,此刻却像拳头打在棉花上,扑空了似的,浑身不得劲。
云卓群眉头微蹙,率先回过神来,沉声道:“去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个校尉应声,正欲跨步上前,码头边市舶司的一个小吏已快步迎了上来。
他穿着灰布差服,袖口沾着些许污渍,看到船头熟悉的旗帜,脸上堆起拘谨的笑,语气带着几分慌乱:“诸……诸位大人,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他认得这艘战船,知道船上都是比自己官阶高得多的人物,说话时头微微低着,躬着身子。
“你在此管事?”云卓群目光扫过他,沉声问道。
小吏连忙摆手,额角渗出细汗:“不是不是!小的只是在此值守管理。我们……我们已经去请镇魔司的大人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汪云带着两个随从匆匆赶来,他眼窝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没睡好,早上刚带人回镇魔司想歇口气,就被这突发情况叫了过来。
他抬头看清船上下来的人,忙拱手行礼,动作略显仓促:“见过熊百户大人、云百户大人、王试百户大人。”
王立伟往前一步,脸上还带着赶路的风尘,急声问道:“昨晚万宝县魔教妖人作祟,血祭红光冲天,你快和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汪云定了定神,开始述说经过。
……
“事情经过就是这个样子。”
王晟站在堂中,将昨晚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随后从怀中掏出几个储物袋,双手捧着递上前:“这是吴祯县令和几位县衙辅佐官吏的储物袋。”
他又从其中一个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几颗暗红的丹丸,散发着诡异的腥气:“这就是从他们储物袋中搜出来的人形丹。”
他既摆了事实、讲证据,又要把故事编得圆融。
证据在熊雁秋、云卓群、王立伟面前一一摆开,人证物证俱在,案子很快就定了性。
接下来便是统计功劳:挫败一次魔神教的血食盛宴和血祭仪式,杀死化罡境妖人两名……
功劳簿上的字迹越来越多,云卓群看着看着,原本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动容。
但他很快收敛神色,心中暗道:即便如此,怕也不及我救下东林县主的功劳大。
议事将近尾声,熊雁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堂内,淡淡问道:“陈斌呢?”
王晟连忙回道:“他昨晚斩杀妖人,消耗太大,实在累坏了,回房休息了。”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维护,并无去叫醒陈斌的意思。
熊雁秋闻言,点了点头,也没再坚持:“既然如此,那就随他。”
王晟见状,脸上露出笑意,连忙提议:“不知诸位大人今晚能否在县里下榻?镇魔司还有半只开脉境的狐狸,烤来下酒正好!”
这日。
王晟却忙得脚不沾地,先解决案子,又陪着几位大人视察核验,从清晨一直忙到下午。
傍晚时分,镇魔司院内张灯结彩。
这里正大摆宴席,一来是款待几位领导,二来也是为即将启程的严杰送别。
陈斌睡足了醒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镇魔司。
刚踏进院门,就被里面的热闹惊得愣在原地,酒香与肉香混合着飘过来。
没想到熊雁秋和王立伟居然也在。
他挠了挠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宴席上,王晟坐在陈斌身边,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地告诉他:
“草儿生病了。”
……
镇魔司后院。
陈斌被王晟家眷的侍女带到某个厢房。
“张叶叶小姐就在里面。”
陈斌点点头,道了声谢,推开房门,正看见张叶叶蜷缩在床角。
她身上的被褥堆得老高,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般望着门口。
听见脚步声,她先是瑟缩了一下,待看清来人,眼角忽然弯起,嘴角也跟着向上翘,露出笑脸:“阿斌哥哥,你来了?”
陈斌反手带上门,目光快速扫过空荡荡的房间,确认没人才走到床边低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张叶叶猛地把膝盖往胸前收了收,双臂紧紧环住小腿,“昨晚不知道为什么,来了好多人,我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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