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河的冰碴还嵌在甲缝里,萨马尔山地的风已像淬毒的匕首,割得人脸颊生疼。林宇望着崖顶翻滚的黑云,指节在剑柄上捏出白痕——那不是自然的雾气,是亡灵法师用数千具尸体蒸馏出的瘟疫瘴气,三天前,先锋营的五十名士兵就是在那片灰雾里化成了流脓的脓水。
“左翼崖壁坡度七十度,骷髅弓箭手钉死了所有落脚点。”洛雨的长弓斜挎在肩上,箭囊里的银羽箭只剩七支,每支箭杆上都缠着浸过圣水的亚麻布,“昨夜派去的攀岩队……最后传回的消息是‘它们在啃石头’。”
天玲突然拽住他的胳膊,掌心的冻疮裂开,血珠滴在他的护腕上。她的法杖正悬在沙盘上方,水晶球里映出扭曲的红光:“中路黑石隘口的岩层在共鸣,频率和尸巫的骨笛一致。他们肯定挖了地道,说不定在下面埋了尸爆符文。”
林宇弯腰捡起块碎石,捏碎的瞬间,粉末里混着几星暗红——那是干涸的血渍。“矮人重炮队推到隘口正面,用霰弹清场。”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寒风卷着亡灵的嘶吼从耳边掠过,“洛雨带二十名精灵射手,去右翼的鹰嘴崖架设投石机,把净化圣水灌进瘟疫瘴气的源头。”
“那你呢?”天玲突然抬头,睫毛上的冰碴簌簌掉落。
他扯开披风,露出里面捆着的炸药包,铁皮外壳上还沾着黑水河的淤泥:“断魂崖的骷髅弓箭手不除,冲锋的步兵就是活靶子。”
洛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长弓的弓弦在她掌心勒出红痕:“那地方连岩羊都站不住脚!你要怎么上去?”
“用这个。”林宇从怀里掏出卷铁链,末端的铁钩闪着寒光,“天玲改良的附魔锁链,能吸附在任何岩壁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冻得发紫的嘴唇,“记住,投石机砸出缺口后,等我信号再冲锋。”
天玲突然把一枚青铜戒指塞进他掌心,内侧的传送符文硌得掌心生疼:“捏碎它,我能把你传回来。但……”她的声音发颤,“传送时会撕裂皮肤,就像被无数把小刀割……”
“总比被骷髅兵啃成骨头强。”他笑着把戒指套进无名指,转身时,铁链在冻土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丑时刚过,断魂崖的阴影里突然传来铁链撞击岩石的脆响。林宇贴着崖壁向上攀爬,铁链每甩出一钩,都要承受他全身的重量加铠甲的重压。第三十七米处,一块松动的岩石突然坠落,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掌心被锋利的岩棱划开,血珠滴在锁链上,瞬间冻成暗红的冰珠。
“咔哒。”
头顶传来骨节摩擦的声响。他猛地抬头,看见三具骷髅弓箭手正倒挂在岩缝里,空洞的眼窝对着他的方向。那些亡灵的骨爪里握着长弓,箭镞上凝结着黑色的黏液——那是能腐蚀钢铁的尸毒。
林宇突然荡起铁链,身体在空中划出半弧,佩剑顺势出鞘,剑刃劈开迎面射来的骨箭。当他的靴底蹬在岩壁上时,手腕已翻转,剑脊重重砸在最前排骷髅的头骨上。那具残骸瞬间散架,却在落地前被一股黑气重新凝聚,骨爪里的长弓再次拉满。
“没完没了了?”他低骂一声,摸出天玲给的硫磺粉撒向空中。硫磺遇尸气立刻燃起蓝火,骷髅兵的骨甲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终于化作一地碎渣。但更多的骨爪从岩缝里伸出来,抓挠声在崖壁间回荡,像无数只老鼠在啃噬石头。
此时的黑石隘口,天玲正蹲在冻土上画符文。她的手指早已冻僵,只能用牙齿咬开冻住的墨水瓶,把朱砂混着自己的血抹在羊皮纸上——血能增强符文的效力,这是她从塔楼古籍里翻到的禁忌术。
“法师大人,地道里有动静!”工程营的士兵突然大喊。地面正在轻微震动,从隘口深处传来沉闷的敲击声,像是有无数把锤子在砸向岩层。
天玲猛地站起,法杖重重戳向地面。冰锥如竹笋般从地底钻出,却在接触到某种东西时突然融化,化作腥臭的黑水。她心头一沉——是尸巫的酸液腐蚀术,那些亡灵正在用腐尸的胆汁溶解岩层。
“快!把焦油桶推过来!”她嘶吼着扑向隘口边缘,看见冰层下隐约有黑影在蠕动,数量至少上百。当士兵们把浸透焦油的木柴堆在冰面上时,天玲的法杖已凝聚起刺眼的红光,火焰如毒蛇般窜向冰面,冰层下瞬间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黑色的脓水顺着裂缝汩汩涌出。
但地道深处的敲击声仍在继续。天玲突然意识到,他们不是在挖向联军阵地,而是在……挖向自己的后方。
“洛雨!左翼有埋伏!”她抓起通讯水晶嘶吼,却听见里面传来箭矢破空的锐响。
鹰嘴崖上,洛雨正踩着投石机的支架闪避骨箭。她的左臂被射中一箭,黑色的尸毒正顺着伤口向上蔓延,染红了半边衣袖。精灵射手咬着牙拔出箭头,将烧红的匕首按在伤口上,皮肉烧焦的味道混着尸毒的腥气,让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瞄准瘴气源头!”她甩了甩头,血珠溅在投石机的石弹上。那是裹着净化圣水的陶罐,砸开时能驱散方圆十米的瘟疫。当第一枚陶罐砸向崖顶的黑雾时,洛雨看见黑雾里突然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臂,那些手臂抓住陶罐,瞬间将其捏碎,圣水落在地上,竟冒起了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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