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劫谷的内室,与外间的粗犷险峻截然不同。
虽也是在山腹中开凿修建,却布置得极为精致,甚至带着几分不属于这蛮荒之地的婉约气息。
锦帐绣帷,梳妆台上摆放着精致的胭脂水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属于甘宝宝的甜香。
此刻这精致的囚笼内,却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悲伤与凌乱。
梳妆镜前,甘宝宝独自坐着。
她没有哭,只是怔怔地看着镜中那个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哀愁与一丝惊惧的自己,眼神空洞。
昨日钟万仇那狰狞扭曲的面容、疯狂的咆哮、以及毫不留情落在身上的巴掌,依旧如同噩梦般在她脑中回荡。
她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虽然丑陋粗鲁、却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酷意发作起来,竟是如此可怕。
身体的疼痛尚可忍受,但那种被曾经信任之人如此对待的心寒与绝望,却几乎将她击垮。
门外传来看守婆子低声的议论和锁链晃动的细微声响,更让她感到一种窒息的囚禁感。
她该怎么办?
谁能来救她?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青衫少年的身影,俊朗从容,智珠在握……可他会来吗?
为了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还曾心怀试探的他人之妻?
就在她心绪纷乱,几乎被绝望吞噬之际,外间突然传来几声短促的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声音,随即,囚室的门锁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那扇禁锢她的门,竟被轻轻推开了。
光线涌入,勾勒出一个挺拔的身影。
甘宝宝猛地抬头,心脏在瞬间几乎停止了跳动。
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来人的面容,但那熟悉的青衫,那从容的气度……
南宫宸迈步走了进来,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坐在镜前,如同受惊小鹿般、脸色苍白、眼带惊惶与难以置信的甘宝宝身上。
“甘夫人。”他开口,声音温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抱歉,我来晚了。”
在他身后,程灵素和袁紫衣也跟了进来。
程灵素目光扫过甘宝宝,快步上前,柔声道:“甘姐姐,让我看看你的伤。”袁紫衣则守在了门口,警惕地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南……南宫公子?”甘宝宝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真的来了!
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如同天神降临般,出现在了这囚笼之中!
巨大的惊喜和委屈瞬间冲垮了她强装的镇定,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她慌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南宫宸走到她面前,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程灵素已仔细检查了她脸上的痕迹和身上可能存在的暗伤,轻声道:“皮外伤,未伤筋骨,但惊吓过度,心神损耗不小。”说着,已从随身药囊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些许清凉芬芳的药膏,轻柔地替甘宝宝涂抹在脸颊的红痕上。
药膏带来的清凉触感,以及程灵素温柔的动作,稍稍安抚了甘宝宝激动的情绪。
她抬起泪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宫宸,哽咽道:“公子……你……你怎么会来?钟万仇他……”
“钟万仇已被我制住,万劫谷,从今日起,归附天机阁。”南宫宸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制住了?
归附天机阁?
甘宝宝再次被这轻描淡写却石破天惊的消息震撼。
她知道南宫宸不凡,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雷霆手段!这才多久?
他竟然直接闯谷,制服了钟万仇,掌控了整个万劫谷!
这是何等的实力与魄力!
震惊过后,便是汹涌而来的安全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倾慕。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还有什么比一个强大、并且愿意在你危难时伸出援手的男子,更能打动一个备受欺凌的女子的心?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甘宝宝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南宫宸轻轻按住肩膀。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让甘宝宝身子微微一颤,脸颊泛起一丝红晕,竟比刚才涂抹药膏时更显娇艳。
“不必多礼。”南宫宸的目光深邃,凝视着她犹带泪痕的娇媚脸庞,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蛊惑,“甘宝宝,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来带你走?”
甘宝宝心跳骤然加速,仰头望着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段正淳风流成性,给不了你名分与真心,只会让你在无尽的等待和嫉妒中消耗年华。”南宫宸的话语,如同利剑,剖开她心中一直不愿正视的隐痛,“钟万仇虽对你有情,却心胸狭窄,丑陋粗鄙,更无能力护你周全,反而会因猜忌将你推入险境。”
他每说一句,甘宝宝的脸色便白一分,因为这些,都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最不堪的处境。
“留在他们任何一人身边,你的结局,要么是红颜枯骨,寂寞终老,要么便如同今日,沦为酷意下的囚徒,甚至某日无声无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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