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放缓速度,最终稳稳停在梁府门前。
府门口挂的灯笼,在蒙蒙雨雾中泛着暖黄,氤氲着初秋的凉意。
门口阶梯上,红豆撑着油纸伞,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马车内,乐安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裙摆,又抬手擦拭了一把刚才雨中崩溃的泪痕。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青瓷瓶,深吸一口气后,便准备下车。
金述目光如炬,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她的动作,最终轻启一句淡淡温暖的叮嘱。
“回府后记得擦药膏。”
乐安的眸光微微闪烁,脚步顿了顿,轻轻 “嗯” 了一声回应。
苏合掀开了车帘,一股夹杂着雨水的清风瞬间涌入车内,带着秋凉。
乐安俯身探出身子,冷风扑面而来,让她湿透的身体乍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小姐!”
门口的红豆一眼就看到了她,原本焦灼的眼神瞬间清明。
她快步撑着伞跑上前,语气里满是急切与担忧。
“您这是去哪了?府里到处找不到您,奴婢都快吓死了!”
乐安神色微动,侧过头对着红豆淡淡摇了摇头,眼底带着疲惫,轻声示意。
“本想逛逛,路上遇到下雨,才耽搁了些时候。”
她不想让红豆担心,更不想提及方才在雨中的狼狈与崩溃。
红豆慢慢搀扶着乐安下了马车,见她浑身湿透,头发还滴着水,心疼得不行。
“三小姐快裹紧些,这雨太凉了。”
她赶忙为乐安披上件素色披风,又替她拢了拢披风的领口。
乐安刚在车下站稳,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车轱辘声。
那是梁衍的马车,正朝着梁府方向疾驰而来,车轮水花飞溅。
原来,梁衍在徐府的宴席上,自看到乐安出现在院门口,心就一直悬着。
他本想让宗贺尽快将人带回府,可没一会儿,宗贺就慌张地跑来说乐安不见了。
梁衍顿时没了心思应酬,他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心中又急又慌。
今日是阿淮与素律大婚的日子,他生怕她做出什么事。
当即,他便派人分头去街上寻找。
刚才听得手下来报,说三小姐自行回府了,他便赶忙快马加鞭回梁府。
马车刚停下,梁衍便着沉着神色下来,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袍,他也毫不在意。
目光掠过府门,恰好看到一马车前,乐安正站在那里。
梁衍紧锁的眉头才渐渐平缓,眸中的急切也闪过一丝安心。
可这安心转瞬即逝,心中的焦急瞬间转化为火气。
他快速阔步走到乐安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语气严厉地斥责起来。
“大雨天的瞎跑什么!不知道大家会担心吗?府里的人满街寻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乐安被他攥着手腕,掌心的擦伤恰好被他不经意碰到。
那细细密密的刺痛瞬间传来,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她紧蹙着眉头,诧异地抬头盯向梁衍。
只见他浑身戾气,连一句询问都没有,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
霎时,乐安眼底暗含的薄怒被点燃,她语气清冷,浅哼一声。
“谁会担心我?你吗?”
说完,她神色冷怒,用力甩开梁衍紧攥着她手腕的手。
在她看来,梁衍的担心不过是装出来的。
如果真的担心自己,就不会算计她,让她失去阿淮。
“你为何如此不懂事!”
梁衍被她问得一噎,脸色愈发不悦,目光凌厉地剜着她,沉声呵斥。
“何谓懂事!”
乐安因生气,眼瞳透亮,她直直迎上梁衍幽暗的眸子,脸上忍不住流转着怒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你教我!”
梁衍看着她这副倨傲的模样,心中的火气更盛,语气满是压迫感。
“你以为你用这点失踪的小伎俩,就能改变阿淮与素律成婚的事实吗?”
他误以为乐安是故意在他们大婚之日出现又失踪,想引起乱徐朗淮注意,然后扰乱他们成婚。
便直截了当地说出自以为的‘真相’。
乐安闻言,倒抽了口凉气,张了张嘴,却发现竟不知说什么,才能反驳他这番可笑的话。
她蹙眉,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所以人在无语的时候,果然会笑。
旁边的马车还未驶离,车内的金述将两人的争执听得一清二楚。
他靠在车壁上,神色渐渐变得睥睨,越听脸色越沉。
尤其他听到梁衍口中那所谓的‘小伎俩’时,霎时眼睫挑起,眸底掩盖着一层沉冷的光泽,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忽然,车帘被掀开,金述动作从容地走下马车,玄色的锦袍在雨中泛着冷光。
梁衍听到旁边马车的动静,还未来得及收起脸上的怒意。
可当看到来人是金述时,脸色骤然变得晦暗。
他想起宗贺曾跟他说过,在送福仁公主和亲的路上,乐安与金述曾因躲避北慕追杀,在雪洞里共处过一夜。
乐安是梁府贵女,是他觐朝大将军的亲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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