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李成栋大军的动静,还是桂林焦琏部的动静,根本瞒不住。
双方早已各自派了探子互相盯着,双方大军一动,各自哨探通过各种办法将消息传回。
不过两地相距七百余里,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传回消息。
桂林城中,朱由榔身边跟着徐啸岳和一队亲卫,视察城防准备情况。
城墙上下大量征调的民夫运送滚木礌石、搬运火炮弹药等物。
瞿式耜坐镇指挥,城楼上重新整编后的桂林卫军容严整,目光锐利,全然不似刚到桂林时,尽是老弱病残。
这段时间除了整顿卫所,裁撤老弱病残外,户部咬紧牙关拨了不少银子用以改善兵士伙食。
根据《大明会典》规定:守城军士每日支米1升,约1.18市斤,按月发盐1斤。
战时另有“行粮”标准,出征士兵每日米1.5升,盐菜银1-2分,可购腌菜/酱菜。
主食以糙米、小麦为主,边地掺杂粟、豆类等。
副食以腌菜、酱瓜、黄豆酱等。
蛋白质则每旬给豆腐1-2次,年节配给腌肉,但肉类的来源主要依靠卫所自养。
但后来即便是这个标准也难以维系,从明仁宗、宣宗以后这个标准不断下调。
到了嘉靖年间,面对倭寇和北方蒙古的威胁,不堪使用的卫所军被废弃,转而大量招募士兵。
一直到现在实行的是募兵制与卫所制双轨并行。
朝廷抵达桂林后,桂林卫士兵每天仅以稀粥和自己挖的野菜与一点点咸菜度日。
豆腐和肉类更是没有。
户部拨款后,如今勉强能够达到明初时守城军士的伙食标准。
提高伙食标准,加上处理了吃空饷压榨底层士兵的桂林卫各级军官,这一举动深得军心。
路过的地方,兵士们眼中迸发出的再不是浑浊与麻木,而是…希望。
离开城墙后,朱由榔径直前往户部衙门。
严起恒、张同敞见皇帝突然到来,先是错愕,随后迅速见礼。
“臣严起恒。”“臣张同敞。”
“恭请圣安。”
“朕安,二位爱卿快起来。”
朱由榔上前亲自扶起二人。
“陛下,臣惶恐。”张同敞连忙就要跪拜,但被朱由榔拦住。
作为一名现代人,他不喜这些虚礼,但对于张同敞这样的传统士大夫而言,礼不可废。
故而朱由榔从未想过在礼制问题上做任何靠近现代社会的改变,那无疑是自掘坟墓。
户部大堂内,朱由榔坐于首位,命随行亲卫清场,只留下严起恒与张同敞二人。
“二位爱卿,朕此来有两件事情。”
朱由榔言简意赅直接进入正题。
“第一件,无论是清丈田亩、成立盐铁司以及屯田,朝臣之中无论是谁想伸手的尽管让他们伸手,尽量加快进度,桂林这一战后朕要具体名单。”
说到此处,朱由榔看向二人严肃说道:“二位爱卿,这件事,你们要做的不留痕迹,不能给那些蠹虫留下任何把柄。”
严起恒、张同敞二人立即严肃道:“请陛下放心,此事臣等已有完善计划。”
朱由榔点点头继续道:“另一件事,便是对桂林和整个广西的寺庙劝捐香火之事,此事实行起来朕心里有些没底,特意来请教请教二位爱卿。”
“若只有桂林一地也就罢了,如今桂林豪绅经马吉翔这一次将之势力瓦解,不成气候,但朕却不愿只对桂林一地寺庙道观动手。”
说道这里,停顿片刻继续道:“寺庙道观在本朝享有赋税和徭役豁免,也正因如此,从本朝开国至今,他们积累了大量寺田及香火田。”
“若是将这些田产查抄分给百姓,如此一来,越来越多涌入广西的流民百姓也就能够安置,且朝廷又能多一笔赋税。”
“二位爱卿,可明白朕之心意?”
说罢朱由榔目光落在张同敞身上。
历史上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改革,通过全国清丈田亩,虽没有对寺庙道观进行“物理”上的动手如拆毁、驱逐僧侣,而是用“经济”手段动了它们的“奶酪”。
将大量原本被宗教势力占据的社会财富重新收归国有,用于支撑摇摇欲坠的明朝财政。
可惜,在张居正死后,不仅他本人遭到清算,支持他的那些改革者同样被清洗,而一条鞭法改革直接停止。
改革成果也被勋贵、士绅豪强摘了果子。
张同敞明白皇帝意思,沉吟片刻道:“陛下圣明!于危难之际,思非常之策。寺观广占良田,不纳粮、不服役,僧道坐享其成,而百姓流离失所。取其财以资军饷,收其田以安黎民,实为救时之急务。”
“然此事牵涉甚广,操之过急则恐生内变。臣以为,此事不当视为掠夺,而当作为一场正名与改革。其目的非但与民争利,而是为朝廷正名分,为天下均贫富。”
“陛下,臣以为,此事可分四步完成。”
朱由榔点点头,对张同敞的策略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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