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海棠转过身,那双平日里瞧着挺机灵的眼睛,此刻像结了冰碴子,直直戳向许大茂。
“许大茂,”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刮脸的凉气,“你不是常吹牛,说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这双‘聪慧’的眼睛么?我不是你嘴里那个,什么…什么‘烛魔朗玛峰上的女神’么?”她学着他过去那油腔滑调的腔调,嘴角撇出一丝讥诮。
“你也甭跟我扯什么你离了婚,我跟杨卫民分了手,你就不再犹豫、要勇敢追求我这类屁话。更别提你家条件是厂里最好的这种鬼话了。”于海棠顿了顿,目光扫过他有些发白的脸,话像刀子一样往下剐,
“你现在连自个儿的窝都让秦京茹给讹走了,蹭在你爸妈那儿住吧?其实你压根没几个钱!以前你能嘚瑟,能摆阔,那是人家娄晓娥家里底子厚!装修房子、买好家具、置办自行车、那些吃喝用度的好东西,哪一样不是花的娄家的钱?”
她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却更刺人:“你的钱呢?早让你自个儿吃喝嫖赌给糟践干净了!许大茂,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咱俩,没可能!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说完,她决然地一甩头发,转身推起自行车就往厂里走。只是那走路的姿势,微微有些别扭,透着点不自然的僵硬,两腿似乎并不拢,迈步时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楚。
旁边,曹小刀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心里那叫一个得意,简直像三伏天喝了冰镇汽水:“杨卫民,许大茂,你说你俩当舔狗当了这么久,屁用没有。瞧瞧哥们儿,六百块!直接砸晕!知道么?昨晚上,于海棠那头一遭,归我了!你们是没见着,海棠有多…豁得出去!”
他仿佛能看到那两人此刻的脸色,心里继续嘚瑟:“完事儿,‘啪’,又是三百块拍那儿!立马服服帖帖!跟你们说,没钱,就别光拿嘴忽悠女人!真想有点啥,麻溜儿搞钱去!”
从这一刻起,小刀甚至觉得该对于海棠更好点儿。虽然她刚才那番话直白得吓人,没什么“同志友谊”、“共同奋斗”那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但句句砸在实地上,是实话。这劲儿,对他胃口。
再看那仨人——杨卫民、阎解成、许大茂,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连该摆什么表情都忘了,就那么僵在原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阎解成最先扛不住,头几乎埋进胸口,加快脚步,灰溜溜地窜向了车间方向。
小刀心情大好,骑上自行车就去采购科。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保卫科那个科长,以前见了他,哪回不是笑嘻嘻地赶紧递烟?尤其是采购任务紧、指着他搞物资的时候,一天一盒“牡丹”都能安排上,听说还是厂长特批的。可这都两天了,一根烟毛都没见着。
今天接的任务是采购花生油,上面只说了价格,一块八毛五一斤,没提量。
小刀心里琢磨着,小心地问了科长一句:“科长,这量…有限制没?”
科长抬了下眼皮,公事公办的口吻:“有。参照去年全厂的用量,三万四千斤。国家定量拨两万斤,缺口在一万四到一万六这个数。就照着这个缺口放心采购,但质量必须给我保证喽!”
小刀心里顿时有底了,这数目不小,油水…嗯,操作空间也有了。他满意地出了采购科,套上马车,准备出厂。
刚走到厂门口,却见于海棠手里捏着个油纸包,脚步还是有点不自然地走了过来。到了他跟前,也不看他眼睛,飞快地把那纸包塞进他随身的背包里,声音低低的:“俩油饼,俩鸡蛋。记得吃早饭…路上当心点。”
这关心干巴巴的,甚至有点笨拙,可小刀却从那纸包的温度和女人别别扭扭的神态里,咂摸出一点不一样的滋味。他忽然觉得,于海棠可能压根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收拾屋子,可她要是真认准了一个人,那心思,可能是实打实的。
“知道了,”他也没敢表现得太热络,只是点点头,“你也多吃点。回头…我给你捎几桶麦乳精回来,上班时候冲着喝。”
于海棠是厂里的风云人物,多少双眼睛盯着。现在大伙儿看见她对小刀好,普遍都以为是感激他之前垫钱送她姐去医院那六百块钱,没人会真觉得厂花能瞧上他一个采购员。
除了一个人——秦淮茹。
秦淮茹远远看着小刀的马车出厂,眉头拧着。她清楚小刀的底细,也明白于海棠家的境况和那姑娘的心气儿。“于海棠跟小刀…这怕是真勾搭上了?”她心里嘀咕,有种说不出的预感。
正琢磨着,突然几个人围了上来。领头的是刘海中,旁边跟着脸上还挂着伤的许大茂,还有几个臂戴红袖章的人,脸色都不善。
“二大爷?您…您这是…”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她是真有点怵现在的刘海中。这老家伙块头不小,可自从出了那档子事,说话声变得尖细得像女人,据说连碰都不碰二大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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