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基地的某间静室，四壁是某种能吸收能量和声音的哑光材料，只有头顶投下柔和却不失明亮的光线。
林曦棠盘腿坐在房间中央的软垫上，有些笨拙地模仿着墨菲刚刚示范的呼吸节奏。
一呼一吸，试图让因为新环境和潜在威胁而有些躁动的心绪平复下来。
墨菲站在她面前，依旧是那身利落的作战服，神情平静无波。
“放松肩膀。”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不是让你睡觉。保持清醒，但剥离杂念。你的灵感不是肌肉，绷得太紧只会让它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乱窜，或者缩回洞里。”
林曦棠努力照做，尝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找到一点“既放松又清醒”的别扭状态。
她感觉不到什么特别的，除了坐得有点腿麻。
“老师，”她忍不住小声问，“‘灵感’到底是什么？它听起来……不像能造出东西的能力。”
“谁告诉你，百工只是造物？”墨菲反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最高明的工匠，首先得是最高明的感知者。能听到材料的呼吸，看到能量的流动，触到结构的脉搏。你的灵感，是这扇感知大门的钥匙，只是你现在还找不到锁孔。”
她踱步到林曦棠侧面：“常规觉醒者，十八岁测试，激发的多是偏向物质干涉的能力，强化、塑形、能量转化，直白，易于掌控和投入生产。而灵感更接近本质，也更危险。它直接扰动的是更深层的东西，情绪，意念，甚至规则雏形。失控的灵感就像黑夜里的灯塔，不仅会吸引界外之敌，也会引来界内不怀好意的窥探。”
林曦棠想起潜行者那双猩红的眼睛和那道冰冷的精神冲击，心里一凛。
“现在，闭上眼睛。”墨菲指令简洁，“别去想看见，去想一想感觉。感觉你身下的垫子，感觉空气流过皮肤，感觉光落在眼皮上的温度。然后试着将这种感觉，延伸出去。”
这描述太抽象了。林曦棠努力尝试，眉头不自觉地皱紧，感觉像是在用意念推动一座山。
“错了。”
墨菲的声音立刻响起，“不是推，是延展。像水渗入沙地，自然而然。你的意念太用力了，像是在砸门，放松。”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一次又一次被墨菲精准地点出谬误。
她的指导毫不留情面，却总能切中要害。
就在林曦棠觉得今天可能一无所获，精神也开始有些疲惫涣散的时候，一种奇特的感受突兀地降临。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薄膜被轻轻捅破，周围的一切忽然变得不一样了。
她依然闭着眼，却感觉到了身下软垫细微的能量纹路，感受到了墙壁吸收能量时那近乎贪婪的感觉，甚至感受到了头顶光源稳定散发出的、温和却带着某种秩序感的波动。
最清晰的，是站在她面前的墨菲。
她“感觉”到的不是一个具体的人形，而是一团稳定、内敛、边界清晰却蕴含着可怕密度的能量体，像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暗色金属，冰冷，沉静，又有一点温暖，还无比强大。
这种感知只持续了极为短暂的一瞬，快到像是幻觉，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微的头晕和精神上的虚脱感。
林曦棠猛地睁开眼，微微喘息，额角渗出细汗。
墨菲看着她的反应，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
“捕捉到了？”她问。
林曦棠点点头，还有点没缓过神：“就一下。老师您感觉起来……好厉害。”她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沉甸甸的能量质感。
“只是最粗浅的能量轮廓感知，离读心或者预知未来那种离谱的传说差得远。”墨菲泼了盆冷水，但语气似乎缓和了微不可察的一丝，“不过，第一次主动尝试就能短暂触及这个层面……你的天赋比评估的还要麻烦一点。”
麻烦，意味着潜力，也意味着风险。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精神力的消耗需要恢复，过度榨取会损伤根基。”
墨菲递给她一支小巧的透明凝胶管，里面是莹蓝色的液体，“基础营养剂，能加快恢复。以后每次训练后服用一支。”
林曦棠接过，入手微凉。她拧开盖子喝下，味道清淡，带着点草木的微香，很快，那股精神上的虚脱感就开始缓解。
“谢谢老师。”
“记住刚才那种的感觉，而不是推动。”墨菲强调。
“回去后每天冥想十五分钟，不需要追求再次感知到，重点是熟悉那种状态。下次课检查。”
离开基地，乘坐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返回城区，林曦棠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现代街景，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刚才那短暂的一瞬，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门后的风景光怪陆离，潜藏着危机，也充满了改变命运的可能。
刚走进小区，就看到沈星河和江小满在花坛边等着她，两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
“棠棠！”江小满眼尖，先看到了她，立刻跑过来，好奇地打量她，“怎么样怎么样？那个特殊项目的课外辅导，好玩吗？老师凶不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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