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峰巨坑,死寂如墓。
风暴肆虐后的废墟沉淀下来,扭曲的暗金色结晶地面反射着惨淡的天光,空气中弥漫着焦土、血腥与挥之不去的冰冷寂灭气息。坑壁巨大的坍塌痕迹如同狰狞的伤疤,无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神魔般的碰撞。
坑底中心。
林渊静静躺在冰冷的结晶之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却平稳悠长,如同沉入大地深处的古老磐石。眉心的混沌星辰印记光芒稳定地明灭,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后背那道暗金疤痕如同沉睡的龙纹,死寂内敛。右眼彻底闭合,再无一丝寒芒逸出,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陆小凡盘膝坐在林渊身侧一丈之外,背靠着一块棱角狰狞的暗金巨岩。他双臂软垂,断裂处被他自己以灵力强行固定,敷上了从储物戒中找到的、最好的疗伤灵药,此刻正被一层淡金色的灵力光晕包裹着,缓慢修复。胸前的衣襟被大片暗红的血渍浸透,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那股因突破筑基三层而带来的凝练与坚韧,却如同淬火后的精钢,愈发清晰。
他体内的混沌归源道种缓缓旋转,散发着混沌包容与皇道寂灭交织的奇异气息。每一次旋转,都自发地牵引、熔炼着空气中残留的稀薄能量——混乱的灵力碎片、微弱的归墟死寂气息、甚至还有一丝丝源自皇骸投影的、若有若无的至高威压。
这些能量驳杂而稀薄,如同大战后的尘埃。但经由道种归源熔炼,却化作丝丝缕缕精纯的滋养,汇入陆小凡的丹田气海,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与脏腑,稳固着他筑基三层的根基。双臂断裂处传来的剧痛依旧钻心,但在道种运转下,新生的骨骼与血肉正在以超越常理的速度顽强生长、弥合。
他一边竭力运转功法疗伤,一边将警惕的灵识扩散到极限,覆盖着整个巨坑以及坑顶边缘。坑顶,赵青阳残破的躯体冰冷僵硬,早已没了生息。石震更是连灰烬都未曾留下,只余下那片被能量灼烧出的、边缘光滑的空间凹痕,如同大地无法愈合的伤疤。厉千锋断臂败逃时洒落的点点银色元婴精血,在暗金结晶地面上留下几处刺目的印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残余威压。
“师尊…”陆小凡目光落在林渊沉寂的脸上,心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有沉甸甸的压力。他知道,暂时的平静只是假象。厉千锋的败逃,石震、赵青阳的陨落,玄天剑宗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降临的,必然是更恐怖的风暴。而守护重伤沉睡的师尊,度过这未知的危险期,是他此刻唯一、也必须完成的使命!
* * *
坠星峰外,数十里处。
曾经庄严肃穆的青岚宗主峰,此刻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护山大阵的光芒黯淡摇曳,如同风中残烛。主殿坍塌了小半,琉璃瓦碎裂一地,殿前广场上聚集着数百名宗门弟子和仅存的几位长老,个个脸色惶然,如同惊弓之鸟。
“完了…全完了…”一位须发皆白、气息萎靡的长老(孙长老)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他是除赵青阳、石震外仅存的金丹初期,“宗主陨落…大长老灰飞烟灭…连上宗的厉长老都断臂败逃…我青岚宗千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那坠星峰坑底…到底是何等魔头?”另一位长老声音发颤,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恐惧,“石长老联络上宗,本以为是驱虎吞狼之策,谁知…竟是引来了灭顶之灾!”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弟子们窃窃私语,脸上写满了绝望和对未来的茫然。宗门高层几乎被一扫而空,强敌环伺(玄天剑宗迁怒),坑底更有未知的恐怖存在…青岚宗,名存实亡。
“都闭嘴!”孙长老强打精神,厉喝一声,压下骚动,但声音却带着掩饰不住的虚弱,“如今…唯有静观其变!或许…或许坑底那位…并非嗜杀之辈?”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厉千锋的断臂和石震的湮灭就是最好的反证。他目光复杂地望向坠星峰方向,那里残留的恐怖气息虽已沉寂,却如同悬顶之剑,让所有人寝食难安。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罚,骤然降临!瞬间笼罩了整个青岚宗废墟!
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撕裂!一道纯粹由森然剑意凝聚而成的、横贯长空的巨大血色剑影,如同天罚之眼,悬停在青岚宗废墟正上方!剑影周围,空间扭曲,万籁俱寂,所有生灵的灵魂都在这一刻被冻结!
血色剑影之上,两个由极致杀意凝成的、仿佛能滴出血来的大字,如同烙印般刻在每一个青岚宗幸存者的神魂深处:
“查!”
“诛!”
冰冷!肃杀!不容置疑!
这是来自玄天剑宗最高意志的审判!
噗通!噗通!
广场上,修为稍低的弟子瞬间被这恐怖的剑意威压震得昏死过去大半!剩余的长老和弟子也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纷纷跪倒在地,口鼻溢血,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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