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星峰巨坑的沉寂,被一阵压抑而惶恐的脚步声打破。
坑顶边缘的乱石后,以孙长老为首,仅存的七八位青岚宗长老(多为筑基后期或假丹境),带着数十名气息萎靡、面如土色的核心弟子,如同受惊的鹌鹑,瑟瑟发抖地聚集着。他们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法袍破损,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孙长老脸色灰败,气息比之前更加虚弱,他强撑着身体,目光复杂地扫过坑底那片狼藉的战场——赵青阳消失的凹痕、石震湮灭留下的空间伤疤、以及厉千锋和冷无涯败逃洒落的元婴精血印记…每一处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魂上。
“孙长老…我们…真要下去?”一位中年长老声音发颤,看着深不见底、弥漫着残留死寂气息的巨坑,双腿如同灌铅。
“不去?”孙长老惨笑一声,声音嘶哑,“上宗剑谕高悬,‘查’‘诛’二字犹在神魂!坑底那位…连玄天剑宗执法首座都断臂败走!我等蝼蚁,除了献上所有,跪求一线生机,还有何路可走?”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更深处是浓浓的悲哀。青岚宗千年基业,如今竟要摇尾乞怜于这坠星魔窟。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从怀中珍而重之地取出一个储物袋。这储物袋灵气盎然,显然品阶不低,里面装着青岚宗废墟中仅存的、未被血色剑谕搜刮走的底蕴——几株勉强算珍稀的四品灵草、一小堆中品灵石、几块蕴含特殊矿藏的原石,以及…一块拳头大小、散发着温润青光的万年养魂玉髓碎块!这是宗门真正的镇宗底蕴之一,之前赵青阳答应献上,如今成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带上所有能拿出的东西!随我…叩见上尊!”孙长老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他率先迈步,拖着伤体,沿着坑壁坍塌形成的陡峭斜坡,一步一滑,艰难地朝着坑底挪去。其余长老弟子面面相觑,最终恐惧压倒了犹豫,纷纷咬牙跟上,如同奔赴刑场的囚徒。
坑底,碎石堆中。
陆小凡的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意识如同沉睡了万载,从冰冷死寂的深渊中艰难上浮。最先感受到的,是双臂传来的、深入骨髓的酸麻胀痛,以及体内奔腾咆哮、比之前雄浑凝练了数倍不止的淡金色灵力!这股灵力中,除了熟悉的混沌包容与归源熔炼气息,更融入了一丝冰冷、霸道、仿佛能撕裂万物的…寂灭真意!
“呃…”他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缓缓睁开双眼。视线初时模糊,随即迅速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灰暗的天空,以及身侧那块被自己撞碎的暗金巨岩。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燃烧道种的决绝、神魂崩裂的剧痛、师尊那声穿越时空的轻叹…以及,星核深处那枚散发着无上威严的巨爪烙印!
他猛地坐起身!动作牵扯到尚未完全愈合的双臂伤处,带来一阵刺痛,但他浑然不顾。目光第一时间投向旁边——师尊林渊依旧静静躺在那里,气息平稳悠长,眉心的星辰印记稳定明灭。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紧接着,他内视己身。
丹田气海中央,一枚鸽卵大小、通体流转着暗金色泽、多面体结构完美无瑕的晶体,正缓缓旋转。这便是涅盘重生的混沌寂灭星核!星核表面,混沌符文流淌,核心深处,一点幽暗的寂灭寒芒如同星核,静静燃烧。更让他心神震撼的是,星核内部,清晰地烙印着一只五指微张、指尖缭绕着丝丝缕缕死寂黑气的巨爪虚影——《寂灭爪》传承!
心念微动,一缕淡金色的灵力涌向指尖。这一次,灵力之中,那缕新生的寂灭真意如同有了生命般,随着他的意念,在指尖凝聚、盘旋!一股撕裂金铁、湮灭生机的锋锐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筑基四层!而且灵力本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双臂的伤势在新生灵力滋养下,已好了大半,只余下些许酸麻。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混杂着对那传承烙印的敬畏,充斥心头。
就在这时,坑壁斜坡上传来的杂沓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陆小凡眼神瞬间转冷,如同出鞘的利刃。他缓缓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有些踉跄,但脊梁挺得笔直,一股糅合了混沌厚重、归源深邃与寂灭霸道的奇异威压,如同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了坑底中心区域。
孙长老等人刚连滚带爬地挪到坑底,迎面便撞上了陆小凡那冰冷审视的目光,以及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众人只觉得呼吸一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尤其是感受到陆小凡身上那虽然只是筑基四层、却蕴含着让他们金丹道基都为之颤栗的恐怖气息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噗通!”“噗通!”“噗通!”
以孙长老为首,所有人没有丝毫犹豫,如同被割倒的麦子,齐刷刷地朝着陆小凡和林渊的方向重重跪伏下去!额头死死抵着冰冷坚硬的暗金结晶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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