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残响回廊的瞬间,外界兽潮的咆哮、墟界固有的死寂,所有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由无数细微杂音混合而成的背景“嗡鸣”——那是破碎时空的摩擦声,是陨落强者残留执念的呓语,是法则扭曲崩坏的哀鸣。
眼前不再是清晰的景象,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扭曲画卷。上一刻还是金碧辉煌的仙宫神殿,下一刻便化为白骨累累的修罗战场;左边是生机勃勃的原始森林,右边却是星辰寂灭的冰冷深空。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时间也变得混乱不堪,一步踏出,可能跨越千年,也可能退回原点。
更可怕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冰冷彻骨的暗紫色意志。它不像外界那般狂暴,而是如同无形的毒雾,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来,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试图勾起内心最深的恐惧、最隐秘的欲望、最不愿面对的过往!
“守住灵台,紧守本心!”林渊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慕雨筠和石昊的识海中炸响,带着一股斩断迷障的归墟剑意,瞬间让有些恍惚的二人清醒过来。
慕雨筠俏脸发白,全力运转《归墟灵犀道章》,清澈的琉璃光华如同水波般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形成一个相对稳定的“净土”。这光华所及之处,那些扭曲的幻象虽然依旧存在,但其中心灵侵蚀的力量被大幅削弱,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不再那么直击神魂。
“师姐……”石昊感激地看了慕雨筠一眼,他修为最弱,若非这灵犀净土,恐怕瞬间就会迷失。他不敢怠慢,催动刚刚掌握的混沌道胎之力,灰蒙蒙的混沌气流环绕周身,那些试图侵蚀他的暗紫色意志,在接触到混沌气流时,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发出“嗤嗤”的细微声响,被迅速分解、包容,化作了滋养他道胎的些许养料。
混沌道胎,万法源初,对这类偏向精神意志层面的侵蚀,果然有着天生的克制!
然而,那冰冷的君主意志主要目标,始终是林渊。
“抗拒……徒劳……”
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传音,而是化作了实质的攻击!
林渊周围的景象骤然固化!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凝聚成了一片无比真实、让他心神都为之震颤的场景——
那是一片焦灼的战场,硝烟弥漫,尸横遍野。一个浑身浴血、气息微弱的少年,正死死护着身后一名昏迷的少女,周围是无数狞笑着逼近、散发着强大气息的敌人。那少年,赫然是林渊年少时的模样!而那少女……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与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林渊的心头!这是他曾经历过的、刻骨铭心的遗憾与心魔!是他在道心之上,一道几乎被岁月磨平,却从未真正消失的旧伤疤!
“看到了吗?你的弱小,你的无能……连最重要的人都无法守护……”冰冷的意念如同魔音,在他灵魂深处低语,不断放大着那份痛苦与悔恨,“归顺于吾,可得无上力量,弥补一切遗憾……重塑过去……”
暗紫色的意志如同无数细密的丝线,顺着这心魔的破绽,疯狂钻向林渊道心的最深处,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与掌控!
“师父!”慕雨筠和石昊同时惊呼,他们看到林渊的身体微微颤抖,周身那稳固的归墟领域竟然出现了剧烈的波动,灰蒙蒙的光华明灭不定!
“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渊猛地睁开双眼!那眼中,没有沉沦,没有痛苦,只有一片看透万古、历经轮回的绝对冰冷与漠然!
“区区心魔幻象,也敢乱我道心?”
他识海之中,归墟道种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并非单纯的寂灭,而是融合了“刹那轮回”奥义,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的无上真意!
“我心如渊,纳百川而归墟!我意如道,历万劫而不磨!”
“给我……破!”
他没有去对抗那幻象,也没有去驱逐那意志,而是运转归墟道种,将这片由君主意志和自身心魔共同构筑的“心灵战场”,连同那钻入体内的暗紫色意志丝线,一并视作了需要“归墟”的对象!
轰——!
他自身的道心,化作了最终的归墟之域!那些痛苦的记忆、悔恨的情绪、被勾起的软弱,在那包容一切、化尽一切的归墟真意面前,如同投入烈焰的雪花,迅速消融、分解,最终化作了一丝丝精纯的、关于“守护”、“遗憾”、“成长”的感悟,被他坦然吸收,成为了道心更加坚韧的资粮!
而那侵入的君主意志,更是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那充满绝对死寂与控制的意念,在林渊那更加本质、更加超脱的“归墟”面前,仿佛遇到了天生的克星,被强行剥离、瓦解、吞噬!
心灵层面的交锋,凶险更胜现实!林渊以自身道心为炉,以归墟真意为火,硬生生将这场杀局炼化成了一次淬炼道心的机缘!
外界的慕雨筠和石昊只见林渊身躯一震,周身那剧烈波动的归墟领域瞬间稳定下来,并且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一股仿佛能埋葬诸天、令万道成空的恐怖道韵一闪而逝。而周围那针对林渊的幻象和冰冷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虽然依旧存在,却再也无法靠近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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