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墟海集中心码头,那艘名为“镇渊号”的镇海级渡厄宝舟,如同一条沉睡的金属巨兽,静静悬浮。船体长达千丈,通体由一种暗沉的“厌法金属”铸造,其上铭刻的符文比小型渡厄舟复杂玄奥百倍,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能量波动,将周遭令人窒息的归寂之力牢牢排斥在外。
登船之日,码头上人头攒动。除了林渊师徒四人,还有数十名其他乘客,大多气息彪悍,眼神锐利,显然是常年在归寂海搏命的亡命之徒或资源猎人。其中不乏源境中后期的好手,看向林渊这边的目光带着审视、忌惮,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云鹤真人和雷烈也在人群中,远远对着林渊微微颔首,眼神中传递着“一切小心”的讯息。
墨渊大师亲自在舷梯旁相送,态度依旧恭敬,但眉宇间却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忧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再提醒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轻叹:“林道友,一路顺风。”
林渊淡淡点头,领着三位徒弟,踏上了那金属舷梯,步入“镇渊号”内部。
船舱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显然是运用了空间折叠技术。通道宽阔,舱室分布有序,甚至还设有公共区域、交易坊市乃至小型的修炼静室。符文的光芒柔和地照亮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金属、能量以及淡淡压抑的气息。
林渊四人被分配到了一处位于宝舟中上层、相对僻静的独立舱室套间。这显然是墨渊大师特意安排的优待。
“师父,这船上……感觉好多人都在看我们。”青栀有些不安地小声说道。她的自然道体对恶意尤为敏感。
“无妨,跳梁小丑罢了。”石昊冷哼一声,混沌气流在体内缓缓流转,跃跃欲试。
慕雨筠则更为细心,她以灵犀之力悄然感知着整艘宝舟的能量流动与人员分布。“师父,这船上的防御阵法和空间禁锢阵法似乎……有些额外的隐蔽节点,能量流转并不完全受主控室掌控。”
林渊端坐于静室中央,眼眸微阖,似乎对此毫不意外。“静观其变。”
“镇渊号”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船体符文骤然亮起,庞大的船身缓缓调转方向,然后猛地加速,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冲入了前方那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的归寂海中。
宝舟之外,景象飞速倒退。墟海集的轮廓迅速缩小,最终消失在昏沉的背景里。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仿佛凝固的灰色虚空,以及远处那些如同蛰伏巨兽般的、更加庞大的沉骸阴影。归寂之力浓郁得如同实质,不断冲刷着宝舟的护盾,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仿佛无数怨魂在啃噬。
航行初期,一切尚算平静。乘客们大多待在各自舱室修炼,或是在公共区域交换情报、交易物品。但一种无形的紧张氛围,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在宝舟内部悄然弥漫。
林渊能清晰地感知到,数道隐晦而强大的神识,时不时地从他们舱室所在区域扫过。其中一道,阴冷粘稠,如同毒蛇,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杀意,想必就是那位“骸骨上人”的耳目。
云鹤真人和雷烈也曾借故前来拜访过一次,隐晦地再次提醒林渊,骸骨上人及其党羽很可能已经布置完毕,只待进入预定区域便会动手。
林渊依旧淡然,只是吩咐三位徒弟,抓紧时间熟悉在归寂环境下的力量运转,尤其是“三元归墟”的配合。
如此航行了两日。
第三日,当“镇渊号”驶入一片被称为“迷失坟场”的区域时,变故终于发生!
“迷失坟场”是归寂海中有名的险地之一,这里漂浮着无数巨大如星辰的未知生物颅骨,它们空洞的眼窝如同通往幽冥的通道,散发着扰乱方向感与神识的诡异力场。空间结构在这里也变得极其脆弱和混乱,时常会出现短暂的空间折叠与断层。
就在宝舟小心翼翼地在无数巨型颅骨间穿行,船身因外界力场干扰而微微震颤之时——
“嗡!!!”
一声并非来自宝舟本身的、尖锐刺耳的阵法启动声,猛地从宝舟内部数个关键节点爆发!
刹那间,整个“镇渊号”剧烈一震!公共区域的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应急符文散发着惨绿的光芒。所有舱室的门户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封闭、锁死!更有一股强大无比的空间禁锢之力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宝舟内部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阵法失控了?”
“是空间禁锢!我们被锁住了!”
船舱内顿时响起一片惊怒的呼喊和撞击舱门的声音,混乱骤起!
“终于来了。”静室中,林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冰寒。
几乎在阵法启动的同一时间,五道散发着源境后期强大气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突破了舱室的隔绝阵法,出现在林渊师徒所在的套间之外!为首者,正是那日在码头被林渊道韵压得瘫软在地的殷长老!此刻他脸上带着狰狞而怨毒的笑容,看向林渊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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