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主投影离去,那令人窒息的绝对死寂感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破碎的祭坛,皲裂的骨堆,空气中弥漫着法则被强行扭曲后又缓慢修复的、细微的噼啪声响,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源自至高存在的冰冷威压余韵。
寂静,取代了之前的毁灭风暴,却更显压抑。
“师父!”
慕雨筠第一个挣扎着爬起身,不顾自身道基传来的阵阵虚脱与刺痛,踉跄着冲向祭坛中央那道浴血的身影。辰夜、石破天、姜宇也强忍着神魂与肉身的双重剧痛,紧随其后。
四人围拢到林渊身边,看着他单膝跪地,浑身遍布恐怖裂痕,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眼眶都不由得红了。方才那一剑惊退主宰的绝世风采犹在眼前,但付出的代价,显然惨重到了极点。
“无妨。”林渊抬起头,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但那双混沌色的眼眸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历经生死破灭后的沉淀与宁静。“死不了。”
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他能感觉到,识海中那混沌胚胎虽然光芒黯淡,搏动微弱,但结构却异常稳固,如同磐石,自行吞吐着周遭天地间残存的、稀薄的各种能量,甚至是那正在缓慢消散的“归无”道则余韵,转化为一丝丝精纯的混沌气流,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经脉与濒临崩溃的肉身。
这种转化,并非掠夺,更像是一种包容与同化,润物细无声。这便是混沌道我雏形的神异之一!即便在重伤垂死、无法主动修炼的情况下,也能自行汲取万道养分,维持生机,缓慢恢复。
“师父,您刚才……”辰夜看着林渊,眼神中充满了震撼与后怕,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向往。那一剑的风采,那直面主宰而不屈的意志,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侥幸领悟了一丝新东西。”林渊没有细说“混沌道我”,这境界太过骇人,而且他自己也仅是初窥门径,难以言传。他目光扫过四位徒弟,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虽然气息萎靡,重伤在身,但各自的道基深处,都孕育着一丝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灵性光辉。
慕雨筠的灵犀轨迹更加缥缈难测,仿佛能于无形中牵动更多因果线;辰夜的星辰寂灭之力内敛了许多,但核心处那点星核虚影却蕴含着更加纯粹的生灭真意;石破天的蛮荒战体裂缝中,新生的血色符文带着古老的图腾气息,似乎连接着某种未知的蛮荒力量;姜宇重组的虚空道纹更加复杂深邃,隐隐有构筑内在虚空的趋势。
他们都在生死边缘,被他强行抽取本源又反哺混沌气流后,破而后立,触摸到了自身“道我”的灵光!
“你们也不错。”林渊眼中露出一丝欣慰,“经此一劫,各自道途已现新机。抓紧时间感悟,稳固自身,此地不宜久留。”
他虽然击退了那投影,但虚无之主临去时那充满杀意的话语绝非虚言。谁也不知道那等存在会留下什么后手,或者是否会引来其他的麻烦。这处由神魔头骨垒砌的祭坛,总让他感觉不安。
“是,师父!”四人齐声应道,也知情况危急,立刻盘膝坐下,各自吞服丹药,运转功法,竭力稳定伤势,同时捕捉着脑海中那一闪而逝的、关乎自身大道根本的灵光。
林渊也缓缓闭上双目,大部分心神沉入识海。
混沌胚胎静静悬浮,如同宇宙卵,表面混沌气流如龙蛇缠绕。寂渊剑悬浮于胚胎上方,剑身那补全的一丝极为细微,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但其散发出的气息,却比之前完整了许多,与混沌胚胎之间的联系也变得更加紧密,仿佛成为了胚胎的守护之剑,或者说,是胚胎延伸出去的、代表“寂灭”与“征伐”的权柄。
他的意念尝试着触碰那混沌胚胎。
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展开。他仿佛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以一种更加本源的方式“观察”着自身。他能“看”到自己肉身那些恐怖裂痕中,残留的虚无道则正在被混沌气流一丝丝磨灭、转化;能“看”到自身归墟本源与诸天印记、王座传承在胚胎的调和下,真正开始了水乳交融,不分彼此;更能隐约感受到,通过某种玄妙的联系,从四个徒弟那里反馈而来的、四种截然不同却本质极高的道韵,如同溪流汇入大海,细微却持续地滋养着胚胎,加速着他的恢复。
“收徒系统……”林渊心中默念。
这一次,他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系统的存在。它并非某种外来的、冰冷的造物,更像是一种……早已与他灵魂绑定、源自极高层次的“规则具现化”或者说“道标”。那幅超脱星图,便是这道标的显化。
他的意念集中在那一点于关键时刻出现、调和了所有狂暴力量的微光上。
这一次,不再是惊鸿一瞥。随着他凝聚混沌道我雏形,似乎拥有了初步“阅读”这微光表层信息的资格。
一股庞大而古老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并非具体的功法或知识,而是一种模糊的、关于“系统”来历与使命的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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