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站在灶台前,手里的打蛋器划过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声。舒芙蕾的甜香混着黄油的暖意,在厨房里缓缓弥漫。
她低头看了看烤箱里的蛋黄溶豆——金灿灿的小圆球,是念安和卫国最爱的小零嘴。旁边烤盘上还摆着手指条、原味曲奇、奶香小馒头,黄瓜薯片薄得像纸,酸奶片和奶酪棒则整整齐齐码在玻璃罐里。
“丫丫、小辰、小虎——”她朝客厅喊了一声,“云朵面包和麻薯在桌上,自己拿!”
孩子们欢呼着涌向餐桌,而南嘉的视线却忍不住往楼上瞟——小九的房间门依然紧闭,他已经连续三天没出来了,只有画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证明他还醒着。
小辰悄悄溜进厨房,手里捧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水果面包,奶油欧包上还用草莓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狐狸头。
“姐姐……”他踮起脚,把面包放在台面上,声音压得很低,“小九哥哥这几天……好像很伤心,又好像很亢奋。我偷偷从窗户看了一眼,他画了好多画,地上全是纸团。”
南嘉擦了擦手,接过面包。奶油欧包蓬松柔软,水果面包的夹心还淌着蜜汁——小辰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他在画很重要的东西。”南嘉轻轻摸了摸小辰的头,“你去玩吧,我一会儿拿给他。”
小辰点点头,却又犹豫了一下:“姐姐……小九哥哥真让人操心啊。”
南嘉笑了,捏了捏他的脸:“是啊,但这就是家人。”
南嘉端着托盘站在小九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
“小九,我进来了。”
房间里,满地都是散落的画稿——有些是潦草的线稿,有些是上了色的完整画面。南嘉弯腰捡起一张,上面画着一群小狐狸围着篝火跳舞,每只狐狸的尾巴尖都系着红绳,背景的星空却像是被泪水晕开,模糊成一片。
小九坐在书桌前,手里的画笔没停,金瞳盯着画纸,眼下一片青黑。
南嘉把托盘放在他旁边——舒芙蕾蓬松得像云朵,奶油欧包散发着甜香,水果面包的蜜汁在灯光下晶莹剔透。
“吃点东西。”她轻声说,“小辰特意给你做的。”
小九的笔尖顿了一下,没抬头,但南嘉看见他的喉结滚动,像是在压抑什么。
她没再多说,只是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一张一张捡起散落的画稿,整理好,放在桌上。
房间里只剩下画笔的沙沙声,和偶尔翻动纸页的轻响。
南嘉翻到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画——
画上是年轻的胡三爷,灰袍飞扬,站在长白山的雪地里,回头笑着,手里捏着一枚铜钱。
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
“阿婆,我替您见到他了。”
南嘉的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抬头看向小九。
他的画笔终于停下,肩膀微微发抖。
“姐姐……”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画不出他的眼睛……我忘了……我忘了族长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南嘉起身,把他搂进怀里。
他的眼泪终于砸下来,浸湿了她的衣襟。
后来,小九一边哭一边吃完了整个舒芙蕾。
后来,南嘉陪他画到凌晨,直到他累得趴在桌上睡着。
后来,谢琦悄悄进来,给两人披上毯子。
(而小辰做的奶油欧包,被小九在梦里无意识地啃了一半,嘴角还沾着草莓酱——像极了小时候偷吃供果的模样。)
小九的画笔在宣纸上狠狠一顿,墨汁晕开成一片污渍。他盯着画了一半的《长白山雪夜》,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画中胡三爷断臂浴血的场景太过真实,仿佛能闻到八十年前那场屠杀的血腥气。
又画坏了...他颓然放下笔,金色妖瞳里翻涌着痛苦。这已经是今天第七张废稿。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南嘉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她看了眼满地狼藉的画纸,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热腾腾的奶茶和栗子糕放在桌上。
姐姐,我画不下去。小九的声音沙哑,每次画到族长牺牲那段,手就抖得厉害。
南嘉拾起一张被揉皱的画稿,上面是阴阳师们举着铜钱剑围攻狐族的场景。她指尖抚过那些狰狞的面孔,眼神逐渐变冷。
小九,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学化学吗?她突然问道。
小九茫然抬头。
南嘉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旧相册,翻到其中一页。照片上是南京城的断壁残垣,角落里有个穿学生服的女孩抱着化学课本哭泣。
我外婆的妹妹,1937年死在南京。南嘉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她当时是金陵大学化学系的学生,被...那些人用做活体实验。
小九的瞳孔骤然收缩。
有些仇恨,我们华人是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的。南嘉的手指紧紧攥住相册边缘,还有你们那些族人...但现在时代不同了,我们要用科技、文化、经济打败他们,你懂吗?
她转身握住小九的手:你的画画就是文化输出。现在我们要做几个系列,但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需要再等几年。这期间你要好好创作,把真实的历史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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