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抹了把眼泪(动作夸张但效果逼真),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沈如懿说:
“曾舅爷爷,我知道!您守在这里,是怕您那些牺牲的战友们长眠之地被人遗忘,怕他们回不了家,对不对?”
他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防震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正是一个军规加固版的平板电脑。他警惕地看了看窗外,对南璟说:“哥哥,你去窗边看一下,别让人偷听了。” (戏很足)
南璟立刻配合地走到窗边,做出警戒的样子。
小九这才打开平板,屏幕亮起,显示出一幅极其精细的蒲甘电子地图,山川河流、道路村庄甚至小径都清晰可见。
小九将平板递到沈如懿面前,他的操作熟练得不像个“古人”,手指滑动,放大缩小:
“曾舅爷爷,您看!这是我姐姐——就是您姐姐的曾孙媳妇——她们基金会弄来的最新地图,比当年你们用的详细多了!全蒲甘,大到城市,小到村子,都有!”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指着地图:
“您把您知道的…那些点,战友们长眠的地方,在这上面标注出来。不用告诉我是谁,就标位置就行。”
“基金会的人,会用最稳妥、最尊重的方式,一个一个去找,去接他们回家。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的安眠,也不会让他们的牺牲被遗忘。”
“这是基金会一直在做的事,也是国家现在全力在做的事。您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了!”
沈如懿看着眼前这个会发光的“板板”上清晰无比的地图,比他记忆中任何军用地图都要详尽百倍。再听到小九那句“接他们回家”和“不是一个人”,他的手指开始剧烈地颤抖。
他一生坚守于此,最大的执念就是怕自己一旦离开,那些散落在莽林山野中的战友就真的成了无人知晓的孤魂。如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曾孙,拿着他无法理解的高科技产品,给出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承诺——系统性地、有组织地让英灵归国。
这对他造成的冲击,远比刚才那一堆狐狸玩偶和眼泪要大得多。他死死盯着地图,嘴唇翕动,眼眶迅速泛红,仿佛透过屏幕,又看到了那些年轻的面孔和硝烟弥漫的战场。
小九轻轻握住老人颤抖的手,将电子笔塞进他手里,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
“曾舅爷爷,帮帮我们,也帮帮他们…告诉我们他们在哪儿。我们一起,带他们回家。”
沈如懿没有立刻说话,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泪水终于滑过饱经风霜的脸颊。他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神里的坚冰已彻底融化,只剩下沉痛与释然交织的复杂情绪。
他颤抖着,却无比坚定地,握紧了那支电子笔,将笔尖缓缓移向屏幕……
——【最高的信任,是托付埋藏半生的坐标】——
(窗外,南璟对悄悄靠近的南嘉和邵海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小九没有停歇,他握着沈如懿苍老粗糙的手,声音轻柔却带着沉重的力量,继续诉说着那段沈如懿错过的家族史:
“曾舅爷爷,您知道吗?这四十多年,家里…家里真的太苦了。”
“曾爷爷(谢蕴),当年在德国学机械,战争爆发被扣下了,四十多年啊,音信全无,一个人在那异国他乡…您能想象吗?”**
“爷爷(谢卿)和奶奶(黄月英),他们在英国念书,学的是顶顶厉害的物理和化学。可国家有难,他们书都不读了,一把火烧了笔记和资料,偷偷跑回来参军打仗…”**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我奶奶…她都没能等到胜利…为了救战友,被炸弹…炸得粉碎…连个念想都没留下…她再也回不到她最爱的实验室了…”
小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他努力忍着:“曾奶奶(沈如兰)最可怜了…她等您,等曾爷爷,等爷爷奶奶…等啊等啊…”
“她那么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居然…居然一个人在那漏风漏雨的破屋子里,等了四十多年!靠给人绣花、洗衣服过活…就为了守住这个家,等你们可能有一天会回来…”
“我们也是这两年不到,才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她眼睛都快哭瞎了…”
沈如懿听着小九的讲述,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他仿佛看到了姐姐在破屋中翘首以盼的孤寂身影,看到了姐夫在异国的困顿,看到了侄子和侄媳的壮烈,看到了侄媳的惨烈牺牲…
这些消息,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他以为自己的坚守是悲壮,可家人的苦难远比他想象的更深重。尤其是姐姐…他那个爱漂亮、有点小脾气、却最是温柔坚韧的姐姐…
“阿…阿姐…” 他终于发出一声破碎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呜咽,老泪纵横,再也无法维持那古板坚硬的外壳。他佝偻下腰,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汹涌而出。几十年的孤独、愧疚、思念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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