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号的船首像劈开的不再是寻常的云海,而是凝实如墙的死亡气息。当飞艇正式驶入冰冠冰川的空域,所有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界限”的跨越。仿佛有一道无形而冰冷的帷幕落下,将生者的世界彻底隔绝在外。这里,是亡者的国度,是巫妖王绝对统治的疆域,连空气本身都充满了恶意。
光线首先变得异样。并非黑暗,而是一种病态的、铅灰色的惨淡光辉,仿佛太阳在此地也已力竭,只能投下垂死的微光。巨大的、扭曲的冰柱如同惨白的骸骨丛林,从下方漫无边际的冰川上刺出,直指压抑的天空。寒风不再是诺森德其他地域那种纯粹的物理上的寒冷,它呼啸着,裹挟着冰屑,更像是由无数亡灵尖啸汇聚而成的音波武器,持续不断地侵蚀着活物的耳膜与心智。
“圣光在上……”艾伦身边的一名年轻士兵喃喃道,他的脸因恐惧而扭曲,双手紧紧抓着船舷,指节发白。
艾伦没有斥责他,因为眼前的景象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心生寒意。冰川并非纯净的白色,上面布满了巨大的、如同疮疤般的裂隙,幽蓝色的亡灵能量在其中蠕动、闪烁。隐约可见无数被冻结其中的尸骸,有人类、兽人、精灵,甚至还有巨龙,它们保持着临死前的痛苦姿态,成为了这片死亡地貌最骇人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了腐肉、古老冰尘和浓郁魔能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绝望。
“稳住阵脚!”联盟飞艇的指挥官,高阶骑士埃里戈尔·黎明使者,洪亮的声音透过风啸传来,“记住我们为何而来!不要让这片土地偷走你们的勇气!”
与他们并行不远处的部落飞艇奥格瑞姆之锤,也同样笼罩在这片死亡的阴影下。即使隔着距离,也能感受到那艘兽人风格飞艇上传来的紧绷气氛。
“能量读数混乱不堪,”维琳·星歌走到艾伦身边,她的法师长袍在诡异的能量风中猎猎作响,眉头紧锁,“这里的魔网被死亡之力彻底扭曲了,空间结构也极其不稳定。巫妖王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更接近世界的本源。”
莱拉尔·影刃的脸色最为苍白。作为德鲁伊,他与生命力量的连接在此地被粗暴地切断、玷污。他闭上双眼,努力感知,最终痛苦地睁开:“我……听不到任何自然之灵的声音。一片死寂,只有……冰层下亡魂的哀哭。这片土地……已经死了,死得彻彻底底。”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源于本能的生命对绝对死亡的排斥。
“嘿,至少我们还有结实的甲板和够劲的火药!”布雷恩·铜铃试图用他标志性的粗犷乐观打破凝重的气氛,他拍了拍身边“碎石”毛茸茸的脑袋,冰原熊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似乎也对环境感到极度不安。“看那边!那些飞来飞去的黑点,肯定不是来送欢迎花环的!”
矮人敏锐的观察力没错。很快,了望塔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石像鬼群!三点钟方向!数量……难以计数!”
如同从冰川裂缝和乌云中滋生出的噩梦,黑压压的石像鬼群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朝着两艘飞艇扑来。它们是由被诅咒的岩石和黑暗魔法构成的扭曲造物,眼中燃烧着幽蓝的灵魂之火,利爪足以撕裂飞艇的蒙皮。
“所有人员就位!弩炮准备!法师们,构筑防护屏障!”命令迅速下达。
战斗瞬间爆发。破天号侧舷的矮人火炮发出怒吼,在空中炸开一团团火焰与碎片,将冲在最前面的石像鬼化为齑粉。奥格瑞姆之锤上的投石机和部落萨满召唤的闪电链也同时发威,交织成一张死亡的火力网。
维琳与其他法师们联手,在飞艇外围撑起一个巨大的奥术护盾,石像鬼撞击在上面,爆发出阵阵涟漪和刺眼的闪光。莱拉尔无法召唤藤蔓或根须,但他依旧能引导微弱的自然之力,施展出蕴含着生命能量的月火术,银白色的光球精准地击中石像鬼的核心,对亡灵生物造成显着的伤害。布雷恩则和他的火枪小队一起,用精准的点射清理那些突破火力网、试图靠近飞艇脆弱部位的漏网之鱼。
艾伦没有加入远程攻击的行列。他紧握影之哀伤,站在甲板最前方,如同礁石般稳固。任何突破防御、试图降落在甲板上的石像鬼,都会迎来他无情的斩击。战斧挥过,带着撕裂灵魂的尖啸,不仅摧毁石像鬼的物理形态,更将其中的亡灵能量一并吞噬、净化。他能感受到斧中的灵魂在每一次斩杀后都传来一丝满足的颤栗,这感觉让他心生警惕,却又不得不依赖这份力量。
战斗激烈而短暂。在两艘飞艇强大的火力和勇士们的奋战下,石像鬼群被成功击退,只留下漫天飘散的碎石和逐渐消散的黑暗能量。
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是巫妖王随手送出的一份“见面礼”。
飞艇继续艰难地深入。下方,冰川的景象变得更加骇人。他们看到了巨大的、由骸骨和寒冰砌成的天灾堡垒,无数的亡灵生物如同工蚁般在其中穿梭;看到了如同血管般在冰面上蔓延的绿色瘟疫河道,散发着不祥的光芒;也看到了高耸入云的尖塔,顶端闪烁着束缚灵魂的邪恶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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