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防线总部的彩绘玻璃，在大理石地面投下斑驳的光斑，却驱不散小林心头的寒意。
他攥着林野的监测报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被捏出深深的褶皱——报告里那些手绘的震颤波形、标注的时间节点，还有林野用红笔圈出的“同步异动”字样，每一处都在叫嚣着危机，可在总部官员眼中，竟成了“主观臆断”的笑谈。
“总长，您冷静些。”
负责审批的行政官张诚放下手中的茶杯，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轻响，语气里带着几分敷衍的安抚，“林队长的风系感知确实敏锐，但这十年太平日子过下来，难免有些‘草木皆兵’。您看，这份报告里除了波动记录，有任何实质证据吗？是捕获了异兽幼崽，还是拍到了影像？都没有。”
“证据？”小林猛地将报告拍在桌上，纸张散开，露出夹在里面的岩层应力数据单，“海水温度升高，海底浮游生物大规模死亡，地底岩层应力超出安全阈值！这些数据难道不是证据？张诚，你是忘了十年前黑铁城用异变生物当炮灰时，也是先有这些异常信号的吗？”
张诚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却依旧坚持：“总长，此一时彼一时。十年前是战乱，现在是和平庆典，民众好不容易从恐慌里走出来，要是现在传出‘巨型生物来袭’的消息，你能保证没人趁机煽动混乱？
防线总部刚下发通知，庆典期间所有异能部队都要维持城区秩序，要是调去海边和地底探测，万一出了踩踏事故，这个责任谁来担？”
“责任？”小林盯着张诚，眼神锐利如刀，“如果因为我们的疏忽，让那些东西突破防线，到时候整个安和城的人都要陪葬，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旁边几个整理文件的职员下意识停下动作，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边。
张诚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小林身边，压低声音：“总长，我知道您是为了大家好，但长老会的意思是‘维稳优先’。您想想，您刚被推举为防线总长没多久，要是在庆典期间闹出这种‘乌龙’，那些原本就质疑您的人，岂不是有了把柄？”
小林的心沉了沉。他知道张诚说的是实话。
安和城建立十年，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些长老始终对他“非异能者”的身份心存芥蒂，只是碍于他的战力和民众的支持才不敢明说。
若是此时强行推动探测行动，一旦最后没找到所谓的“巨型生物”，哪怕是因为对方暂时蛰伏，他也会被冠上“滥用职权、制造恐慌”的罪名。
可一想到林野说的“风里的咸腥味和土味”，想到那些同步逼近的震颤，他就无法坐视不理。
“我不需要调动主力部队，”小林放缓语气，试图寻找折中方案，“只要让水系派一支三人小队去近海探测，土系派两个擅长感知岩层的异能者配合林野，三天，最多三天就能有结果。如果真的是虚惊，我亲自向长老会道歉，承担所有责任。”
张诚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不行，总长。庆典期间，任何异能者都不能擅自离开指定区域。这是长老会的死命令，我做不了主。”
他拿起桌上的报告，随手翻了翻，然后递回给小林，“您还是让林队长再观察观察吧，等庆典结束后，我们再组织专项探测，怎么样？”
“等庆典结束？”小林接过报告，指尖冰凉，“要是它们在庆典当天发难呢？”
“不会的，总长多虑了。”
张诚笑了笑，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笔开始批阅文件，明显是在下逐客令，“这十年里，类似的‘异常信号’出现过好几次，最后不都不了了之了？安心筹备庆典吧，别让这些小事影响了心情。”
小林看着张诚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却又无处发泄。
他知道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张诚只是个执行者，真正阻拦他的，是那些躲在幕后、被和平麻痹了神经的长老们。
走出总部大楼，阳光刺眼，小林却觉得浑身发冷。
他站在台阶上，望着远处热闹的街道——工人们正在挂庆典灯笼，孩子们追着飘在空中的彩色气球奔跑，脸上满是无忧无虑的笑容。
这些笑容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多想告诉他们，一场看不见的危机正在逼近，可他没有证据，没有权限，甚至连提醒的资格都没有。
“总长。”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林回头，看到林野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手里拿着一个便携风系监测仪，脸上带着愧疚，“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小林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将报告塞进怀里：“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太安逸了，忘了末世从来没有真正结束。”
他看着林野眼底的失落，突然想起十年前在山村，自己也是这样被村民质疑，只有李伯愿意相信他。
现在，他成了别人眼中“应该相信的人”，却无法像当年的李伯一样，给林野足够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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