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谷的夜,死寂得如同墓穴。
巨大鬼影消散后留下的那颗珠子,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雪地上,散发着微弱如萤火的光芒。它像是某种邪恶器官的核心,即便脱离了本体,依旧残留着令人作呕的怨气。
楚天没有去看它。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寒风如刀割过他的脸颊。刚才那一战,看似胜了,却像一场噩梦。他低头看着怀中依旧昏迷的小棠,她的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哥……冷……”
小棠无意识的呢喃,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楚天的心上。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蚀魂毒开始侵蚀她神魂的征兆。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们得尽快找到雪魄莲。”楚天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
叶孤舟拄着引魂杖,缓缓走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地上那颗怨魂珠,又看了看楚天,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小子,你刚才……是靠着那丫头的玉珏才稳住心神的吧?”他一针见血地问道,“那股力量,很纯粹,是佛门的慈悲道韵。你这‘破界’之力,一半是魔,一半是佛,走的是条险路啊。”
楚天没有否认。他知道叶孤舟看出了什么。在与巨大鬼影的神魂对抗中,他险些堕入心魔,是风清雪的玉珏散发出纯净的生机,将他从疯狂的边缘拉了回来。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无妄大师所说的“断妄念,守真心”是何等艰难。
“这条路,我必须走下去。”楚天抬起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为了小棠,也为了我自己。”
他弯腰,捡起了那颗怨魂珠。入手冰凉,怨气顺着他的指尖,试图侵入他的经脉。但楚天的残碑血脉已经觉醒,这股怨气如同泥牛入海,被他轻易地吞噬、炼化,转化为一丝微不足道的能量。
“这珠子是阵眼核心,里面应该记载了此地阵法的信息。”楚天皱着眉,催动残碑血脉的力量去解析。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如同用钝刀割开自己的神魂,去阅读一段充满痛苦与邪恶的记忆。他看到无数无辜的凡人被幽冥教掳来,他们的魂魄被强行抽出,注入这颗珠子,日复一日地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最终化为阵法的一部分。
“啊啊啊——!”
楚天抱着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那股集体性的怨念和精神冲击,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碎!
“快停下!”风清雪连忙上前扶住他,“你在用神魂直接接触这东西,它会污染你的道心!”
楚天咬着牙,额上青筋暴起,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红光。他不能停!他必须知道,幽冥教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们抓小棠,到底是为了什么!
“找到了!”
在即将被怨念吞噬的前一刻,楚天终于从那片精神海洋中,捞出了一丝关键的线索!
那是一段画面:一个身穿幽冥教白衣的长老,正恭敬地向另一个人汇报。而那个被汇报的人,手中捧着的,正是一枚与小棠颈间一模一样的、雕刻着雪花图案的玉佩!
“雪魄莲……不是用来治病的……”楚天猛地睁开眼,眼中满是骇然,“他们是想用小棠……来‘种莲’!”
叶孤舟和风清雪闻言,脸色同时剧变。
“种莲?”叶孤舟失声问道,“什么意思?”
楚天脸色苍白,声音冰冷:“我猜,这雪魄莲,并非什么神药。而是幽冥教用活人魂魄和特殊冰晶培育出的‘魂晶’!他们抓来拥有特殊体质的孩子,用秘法将他们的神魂与雪魄莲融合,炼制成一颗颗‘命魂珠’!这种珠子,是幽冥教用来修炼和布置大型阵法的核心材料!”
也就是说,小棠不是病人,而是……祭品!
一个彻骨的寒意,从楚天的脚底直冲天灵盖!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救妹妹,却没想到,她本身就是幽冥教的目标,是这场阴谋的中心!
“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叶孤舟喃喃道,脸上满是自责。
“不。”楚天站起身,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与杀意,“我们是在自救!现在,我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他将那颗怨魂珠捏碎,珠子化作一缕黑气,没入他的眉心。一瞬间,一幅清晰的地图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在风雪谷的更深处,有一座被巨大冰山环绕的山谷,那里怨气冲天,无数魂魄在其中哀嚎,正是幽冥教在这片区域的真正巢穴——“千魂冢”!
“走!”楚天背起小棠,大步向前走去,“我们去千魂冢,救小棠,也去会会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
千魂冢。
正如其名,这是一片真正的坟场。
入口被一座巨大的冰山瀑布所掩盖,瀑布并非水流,而是由无数凝固的、散发着怨气的魂力汇聚而成,寒气刺骨,连灵魂都能冻结。
穿过瀑布,眼前的景象让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悬挂着无数散发着幽光的钟乳石,钟乳石的尖端,正滴落着粘稠的黑血,落在下方积攒的黑色“湖水”中,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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