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大雷音寺后山,一处僻静的竹舍。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香,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风清雪躺在竹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一缕缕精纯的月华之力正从她体内被强行抽出,汇入她眉心那道愈发深刻的血色裂痕。
这道裂痕,与楚天在月神殿触碰月魄珠时,月天姬眉心闪过的血光,一模一样。
“噗——”
一口紫黑色的淤血从风清雪口中喷出,溅在身下的竹席上,散发出刺鼻的腥臭。她的身体剧烈抽搐,灵力运转的经脉处处都是断裂的迹象,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内部撕扯。
“清雪!”
楚天冲进竹舍,看到的便是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他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肩头的伤口还渗着金色的血液,但此刻他顾不上自己,眼中满是骇然与痛惜。
月天姬紧跟在后,脸色同样凝重到了极点。她快步走到风清雪身边,素手按在后者后心,输入一股柔和的月华灵力,暂时稳住她即将溃散的魂魄。
“怎么回事?”楚天声音沙哑,伸手探向风清雪的脉搏,只觉入手一片冰凉,生机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是‘月神之泪’的反噬。”月天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在永眠星殿触动了始祖的悲恸记忆,引发了‘月神之泪’的共鸣。这股力量会自动寻找最近的、与月神血脉有感应的生灵,进行惩罚。”
她猛地抬头,看向楚天:“风清雪是月神族旁支后裔,血脉虽稀薄,却是我们离开月神殿后,遇到的第一个感应者!是我连累了她!”
楚天没有理会她的自责。他看着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风清雪,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灼痛。这股痛,比他肩上的伤,比他体内的血脉反噬,都要来得猛烈。
这不是愧疚,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情感。他想起在雪国,风清雪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的决绝;想起在大雷音寺,她为自己疗伤时温柔的双手;想起她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眸。
她是为他而伤。
这个认知,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别说了。”楚天打断月天姬,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有办法救她吗?”
月天姬苦笑:“‘月神之泪’是始祖级的诅咒,我这点力量,只能勉强吊住她的性命。除非……能找到诅咒的源头,或者有另一股更强的力量,替她分担、净化这股诅咒。”
楚天沉默了。
另一股更强的力量?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左拳,残碑印记在胸口微微发烫。他能感觉到,那股诅咒之力,阴冷、哀伤,带着无尽的孤独。这股力量与他体内的破界血脉,仿佛是天生的死敌,却又隐隐有着一丝……共通之处。
“把她的手给我。”楚天突然开口。
月天姬一愣,但还是依言,轻轻握住风清雪冰凉的手,递到楚天面前。
楚天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风清雪的另一侧,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上。他闭上眼,不再去想什么代价,什么后果,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她。
“你疯了!”月天姬惊呼,“你体内的破界血脉会与诅咒之力激烈冲突,这等于是在用你的神魂燃烧来净化她!”
楚天没有回答。
他催动残碑印记,主动将那股阴冷的“月神之泪”之力引入体内。
“滋啦——”
仿佛滚油泼入冷水,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他经脉中猛烈碰撞!破界血脉的霸道与诅咒之力的阴寒,瞬间撕扯着他的五脏六腑。剧痛传来,楚天闷哼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他能清晰地“看”到,一缕缕紫黑色的诅咒之力,顺着他的手臂,涌向风清雪体内。而这些诅咒之力,一接触到他体内那股金色的破界血脉,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阳,发出“滋滋”的消融声。
净化,正在进行。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楚天就像一个过滤器,将风清雪体内的致命毒素,一点点吸入自己体内,再用破界血脉将其分解、净化。
月天姬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她能感觉到,楚天的生命本源正在飞速流逝。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去换风清雪的命。
竹舍外,时间一点点流逝。
竹舍内,楚天紧咬着牙,一声不吭。他的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再由苍白变得蜡黄,最后近乎透明。但他始终没有松开手,那股净化之力,也未曾中断。
终于,当最后一缕紫黑色的诅咒之力从风清雪体内被抽出,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时,楚天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金色的血液,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倒了下去。
“楚天!”
月天姬连忙扶住他,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她又将一缕月华渡入楚天体内,楚天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些,但依旧昏迷不醒。
风清雪的情况,则大为好转。她眉心的血色裂痕已经消失,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虽然依旧虚弱,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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