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黄昏,孙策设下小宴。
陆渊踏入厅堂,孙策抬手一指座中一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贤弟,此乃鲁肃鲁子敬先生,我江东柱石之才!”
陆渊手中温热的酒樽猛地一颤,琥珀色的液体险些泼洒而出!
鲁肃?!
史册中那位力主联刘抗曹、奠定三分天下的无双国士?!
他此刻……怎会在此?!他应在江北的居巢才对!
江东这条汹涌的大河,因他这异世之人的到来,水流已变得诡谲莫测。
而鲁肃的提前现身,更如同投入河心的巨石,激起的浪涛瞬间淹没了陆渊的思绪!
座中那位身材魁伟、面容儒雅的男子却毫无倨傲,见少年失态;
竟率先起身,拱手一礼,温润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郑重:“肃,见过陆小先生。”
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陆渊猛地回神,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放下酒樽,深揖回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原来是名动江淮的鲁子敬先生!久闻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语气中的激动与那份历史与现实猛烈碰撞带来的恍惚感,几乎难以掩饰。
孙策朗声大笑,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住陆渊:“哦?贤弟竟也识得子敬?” 这“也”字,用得意味深长。
陆渊心念电转,面上竭力维持着自然,将那份“久闻”模糊化:
“子敬先生慷慨任侠,仗义疏财之名,小子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更添敬仰。”
他巧妙地将“名动江淮”的赞誉,归功于鲁肃的任侠之名。
鲁肃亦含笑谦辞,目光温和却仿佛能洞察人心:“小先生谬赞,愧不敢当。
倒是小先生年少英杰,临危救主,武艺胆识皆非常人可及,他日必如鲲鹏展翅,前程无量。”
言语间对孙策的认可,已是昭然若揭。
席间,三人谈笑风生,论古说今,看似宾主尽欢。
然,当陆渊独自返回寂静的客舍,脸上那层温煦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尽,只余下一片冰冷的凝重。
鲁肃!言谈滴水不漏,对孙策的忠诚更是坚如磐石。
方才席间看似不经意的言语交锋,如同投入万丈深渊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他想“撬动”这位经天纬地之才的计划,尚未真正落子,便似已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失败了? 一个念头冰冷地划过脑海。
夜深人静,陆渊在榻上辗转反侧,窗棂透入的月光,映亮他眼中燃烧的不甘。
不!绝不认输!
历史的洪流就在眼前奔涌,纵有千难万险,纵使要与天命相争,他也必须……放手一搏!
翌日清晨,薄雾如纱,尚未被朝阳彻底撕碎。
陆渊已怀揣着精心挑选的几卷古旧帛书,叩响了鲁肃府邸那扇沉静的大门。
门环轻响,仿佛敲在命运紧绷的弦上。
青松翠竹掩映的厅堂,茶烟袅袅,清雅中透着无形的压力。
宾主落座,寒暄不过三两句,陆渊心知时机稍纵即逝,不再迂回,目光如炬,抛出了那重逾千钧的叩问:
“子敬先生胸怀韬略,洞察古今。渊斗胆,敢问先生,当今天下,大势何如?”
鲁肃端坐如磐石,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这小少年,非是寻常求教,倒似执棋之人叩问对手!
他敛容正色,声音沉凝如钟:“天下汹汹,汉祚倾颓,已如朽厦将倾,非一木可支!
此乃英雄逐鹿、豪杰裂土之世,亦是我辈挺身而出,涤荡乾坤,再造山河之时!” 字字铿锵,自有磅礴气象。
陆渊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锥,直刺鲁肃眼底:“先生壮志凌云,令人心折!然,敢问先生,此‘志’所归何处?
欲辅何人?成何样功业?” 每一个字,都带着逼问的锋芒。
“遇明主,献奇谋,匡扶社稷,立不朽之功业,青史留名,此肃毕生所求!”
鲁肃的回答清晰坚定,显然早已将信念熔铸于心。
陆渊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成败,在此一举!
他猛地起身,对着鲁肃,一揖到底!
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灼热与一种令人心悸的神秘:
“先生心系苍生,志在天下!渊……实不相瞒,身负天命而来,踏破时空,只为寻觅那拨乱反正、重铸乾坤之真主!
先生大才,如日月之辉!若蒙不弃,渊愿与先生携手同行,觅得明主,荡尽群丑,再造一个……朗朗乾坤,人人如龙!”
厅堂内,死一般的寂静骤然降临。
鲁肃脸上先是愕然凝固,仿佛听到了最荒诞不经的呓语。
随即,他抚掌大笑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厅堂里显得格外洪亮:
“哈哈哈!陆小先生此言,当真是……少年意气,天马行空!”
笑声渐歇,他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
“伯符胸怀四海,勇略冠绝当世,气吞万里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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