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陆小先生……你们昨夜为何不入历阳城?!末将……末将险些万死难辞其咎啊!”
原来,昨日被陆渊拒绝同行后,孙敬虽不敢远离小姐,却憋了一肚子邪火。
他心思急转,带着手下绕道入了历阳城。
本想着让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陆小先生”在城外吃点苦头,灰头土脸进城后自然服软,自己也能顺理成章履行职责。
哪知左等右等,直至夜幕低垂,城中熟人请他喝酒压惊,酒过三巡才骇然得知:陆渊一行人,压根就没进城!
那一瞬间,美酒尽化冰水,浇得他透心寒!
在自家将军治下的地界,小姐若真有个闪失……孙策的雷霆之怒,光是想象就让他肝胆俱裂!
陆渊听着,心中一片冰凉彻骨的了然。
昨日初见历阳城外那人如饿鬼、骨如柴的炼狱景象,加上接踵而至的劫杀;
他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座残破城池视为更凶险的陷阱深渊,避之唯恐不及。
现在看来……这历阳,再破败,至少名义上还在孙家掌控之下!
孙家的官员……竟能把一座扼守前线咽喉的枢纽,经营成这般饿殍遍野的鬼蜮?!
一股混杂着愤怒、荒谬和深沉的无力感狠狠堵在陆渊胸口,沉重得让他连嘲讽的力气都提不起。
他看着孙敬那张写满“你差点害死我全家”的脸,心中百味杂陈。
怪孙敬算计?可终究是自己拒人于千里在先。
更要命的是,若非如此……孙峦和小茹,昨日或许就不用经历那修罗屠场;
不用目睹那红白迸溅、脑浆涂地的恐怖……
一股尖锐的、带着血腥味的懊悔,狠狠噬咬着他的心脏。
陆渊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如同覆了一层寒霜,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孙统领不必多礼。昨日……是我思虑欠周。”
他直接略过了孙敬的用心,目光锐利如刀,投向远方隐约的山脊轮廓,“眼下,要过那东关隘口。
孙统领以为,如何安排最为稳妥?” 话题被他硬生生掰转。
陆渊的“不计较”让孙敬紧绷的心弦稍松,但接下来的问题又让他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
要去东关(濡须口一带,连接巢湖),放着孙家楼船水路的便捷平稳不用,偏要在牛渚下船,渡江跑到这破败的历阳走陆路?
这位陆小先生的脑子……怕不是被江风吹坏了?简直是自讨苦吃!
他强忍着把这些话嚼碎咽回肚里——能追上小姐已是万幸,没被当场治罪已是祖坟冒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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