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混沌的虚无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墨黑。戾气像实质的刃,在黑暗中穿梭,刮过皮肤时带着灼烧般的疼,比陨星崖的罡风更烈,比灵脉废墟的瘴气更毒。云缥筱被卷入这里时,周身的金光已散,玄衣在戾气中猎猎翻飞,像被墨染过,渐渐缠上淡紫的魔气——那是天道所言的“转魔道”,正顺着她的经脉,一点点吞噬残存的战神神力。
她的身体在发烫,不是暖意,是魔气与神力冲撞的灼痛。指尖的布条早已被戾气撕成碎片,伤口裸露在外,血滴落在虚无中,瞬间被戾气吞噬,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可她的手,却依旧死死护着胸口——那里藏着暖玉、素笺、银环碎片,还有那片沾着清辉的竹叶,这些是她与君青筠唯一的联结,是“护君青筠”的执念所系,哪怕疼得指尖发颤,也绝不肯松开。
“嗬——”
一声闷哼从她喉间溢出。魔气顺着血管往上涌,冲进识海时,眼前突然炸开无数碎片——是霜月轩的晨雾,君青筠躬身浇竹,素白广袖沾着竹露;是云絮归途,她抱着君青筠,耳边是“以后我护你”的轻语;是资源殿里,君青筠拉住她的手腕,说“顾全大局”时的隐忍。这些画面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空荡荡的识海,明明是过往的暖,此刻却让她神魂颤栗——七情已剥,她本该无动于衷,可执念却让这些画面成了锚,让她在混沌中不至于迷失。
玄铁剑从腰间滑落,在虚无中悬浮着。剑身原本的玄色渐渐被魔气染透,泛着淡紫的冷光,唯有剑柄处,那道君青筠曾无意摸过的痕迹,还留着极淡的温意,像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云缥筱伸手握住剑柄,指腹蹭过那道痕迹时,神魂竟微微安定了些——这剑陪她征战三百年,也陪她见过君青筠最软的模样,如今虽染魔气,却仍是她护执念的刃。
“杀了她!”
混沌中突然传来嘶吼,是数道怨灵的声音,带着魔族的腥气。这些怨灵是过往被云缥筱斩杀的魔族残魂,此刻被混沌中的戾气唤醒,缠上了她——它们感应到她身上的战神残力,更感应到那缕属于君青筠的清辉,想吞噬这清辉,以壮大自身。
怨灵化作墨黑的爪,直扑向她胸口。云缥筱握着玄铁剑,身形本能地侧闪,动作比在沙场时慢了几分——神力被压制,魔气尚未完全掌控,可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没有怒,没有惧,只有“护好信物”的执念。剑刃横扫,淡紫的魔气裹着剑气,劈开怨灵的爪,玄色的血溅在玄衣上,瞬间与魔气融在一起。
“挡我者,死。”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淬了冰,却带着当年沙场斩魔的悍劲。怨灵见一击未中,又齐齐扑来,爪风裹着戾气,直逼她的咽喉。云缥筱纵身跃起,剑刃在虚无中划出一道弧,剑气如网,将怨灵困在其中——她的动作不再依赖七情,只靠本能与执念,每一剑都精准地避开胸口,怕剑气震碎怀里的信物。
怨灵在剑气中嘶吼、消散,可更多的怨灵从混沌深处涌来,像永远杀不尽。云缥筱的手臂被爪风抓伤,血顺着小臂往下淌,滴在剑柄上,与那道温痕相融。她却像没察觉疼,只是握紧剑,一遍遍地劈砍——她不能死,她还没找到君青筠,还没兑现“护她”的承诺,哪怕成了魔道,哪怕只剩执念,她也要走下去。
就在这时,胸口的暖玉突然发烫。
不是魔气的灼痛,是带着清辉的暖意,顺着衣襟渗出来,映得她胸口一片淡银。云缥筱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向胸口——暖玉的光芒透过玄衣,在混沌中泛着微光,而那片沾着清辉的竹叶,竟从衣襟里飘了出来,悬在她面前,叶片指向混沌的某个方向。
“是她的方向……”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可握着剑的手却微微收紧——这是君青筠的神魂在指引她!竹叶飘得极慢,淡银的光在前方铺成一条细路,挡住了部分戾气。云缥筱迈开脚步,跟着竹叶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光路上,戾气刮在身上,疼得她身形晃了晃,却没停下。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混沌突然泛起淡白的光——是幻象,是霜月轩的幻象。
幻象里的霜月轩,晨雾未散,阶前的霜竹还泛着银辉,君青筠正提着银壶,躬身浇竹,素白的广袖沾着竹露,侧脸在晨雾中模糊,却依旧温和。云缥筱的呼吸猛地一滞,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这是她无数次梦到的场景,是她想找回的暖。
她伸出手,想触到那个身影,指尖却在离君青筠还有半尺时,被一道戾气墙挡住。“滋”的一声,指尖被灼伤,血滴在戾气墙上,墙竟微微变薄,幻象里的君青筠似乎顿了顿,侧过脸,却依旧模糊,看不清面容。
“青筠……”
云缥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不是因为疼,是因为执念在此刻翻涌。她抬手,将玄铁剑插在地上,双手按在戾气墙上,魔气顺着掌心涌出去,与戾气冲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她的手臂在发抖,伤口的血不断渗出,滴在墙上,墙越来越薄,幻象里的君青筠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她广袖上的银月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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