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惨败,如同冰冷的雪水,浇透了黑狼汗国大军的狂热。焦黑的土地,碎裂的尸骸,以及那萦绕在鼻尖、混合着火药与血腥的诡异气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朔风城的守军掌握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然而,草原民族的凶悍与韧性,并未被完全击垮。尤其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失败的耻辱与白日的恐惧交织,催生出了另一种更为阴险的计划。
中军大帐内,牛油火把噼啪作响,映照着秃鲁花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他环视帐内几名装扮与寻常骑兵截然不同的人。
其中一人,身披缀满各种兽骨、羽毛和怪异符号的陈旧皮袍,脸上涂抹着五颜六色的油彩,看不清具体年纪,唯有一双眼睛,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幽深而诡异。他是随军的萨满巫师之一,兀术。
另一人,则身材精悍如猎豹,穿着紧身的黑色皮甲,腰间别着一排飞刀与短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黑夜里的饿狼,冰冷而专注。他是黑狼汗国“狼卫”中的一名小队长,名叫赤那,意为“狼”。
“白天的仗,打得太憋屈!”秃鲁花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南人的铁箭和雷火,确实厉害,在正面战场上,我们吃了大亏。”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兀术和赤那身上:“但是,再坚固的城墙,也有缝隙。再厉害的军队,也需要睡觉。南人依仗的,不过是那些死物!真正的勇士,应该像草原上的风,无孔不入!像夜里的狼,一击致命!”
兀术发出一种如同夜枭般沙哑的笑声:“万夫长大人说得对。白天的雷霆,或许是某种我们不了解的南人秘术,但黑夜,是属于神灵和灵魂的领域。我的‘迷魂香’和‘鬼噬咒’,可以让一小段城墙上的守军陷入幻境,或者浑身无力。”
赤那也冷冷开口:“狼卫擅长潜行、刺杀。只要萨满能为我们打开一个缺口,哪怕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我的人就能悄无声息地摸上城头,干掉他们的守将,或者打开城门。”
“好!”秃鲁花猛地一拍案几,“就这么办!我要你们像毒蛇一样,钻进南人的心脏!让那些躲在铁壳子后面的懦夫知道,草原勇士的怒火,无所不在!”
子时刚过,月黑风高。
朔风城在经过白日的激战后,并未放松警惕,巡逻的队伍依旧举着火把,在城墙上来回走动。但在某些光线难以企及的阴影角落,以及风声呼啸掩盖细微声响的掩护下,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贴近了城墙。
他们避开了正面防御最森严的区域,选择了靠近城墙转角的一处相对偏僻的地段。这里的守军似乎因为白日的胜利和位置的偏僻,显得有些松懈,巡逻的间隔也稍长。
黑影在墙根下停住,正是以赤那为首的几名狼卫精英。他们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城头上,兀术萨满在一个远离火把的黑暗角落,开始了他的“仪式”。他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骨碗,倒入些许不知名的粉末和液体,口中念念有词,手指蘸着碗中的混合物,在空中划着诡异的符号。
一股若有若无、带着奇异甜腥气息的淡灰色烟雾,随着他的咒语,开始如同活物般,向着上方那段城墙飘散而去。这是他用多种致幻草药和动物腺体提炼出的“迷魂香”,能扰乱人的神智,放大内心的恐惧与疲惫。
几乎同时,城头上那几名负责这段城墙哨戒的士兵,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困意袭来,眼前的火光似乎开始摇曳、变形,耳边仿佛响起了无数细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他们努力想睁大眼睛,握紧手中的长枪,但手脚却有些不听使唤,意识逐渐模糊。
成了!
墙根下的赤那眼中寒光一闪,打了个手势。几名狼卫立刻从背后取出带有倒钩的飞爪,熟练地向上抛去,精准地勾住了垛口的边缘。他们动作轻盈如猫,拉着绳索,手脚并用,迅速向上攀爬。
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城头的守军似乎完全没有察觉。
赤那第一个翻身跃上垛口,冰冷的弯刀已悄然出鞘,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不远处一个背对着他、身体微微摇晃的守军士兵,如同盯上猎物的恶狼,悄无声息地扑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刀锋即将触及那名士兵后颈的瞬间——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
一柄薄如蝉翼、泛着水色光华的长剑,仿佛凭空出现,精准地点在了赤那的弯刀刀脊之上。一股阴柔却后劲十足的力道传来,竟将赤那这势在必得的一击荡开!
赤那心中剧震,猛地后撤一步,持刀警惕地望向突然出现的拦截者。
那是一个身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子,身姿窈窕,面容清冷,手持长剑,静静地站在垛口的阴影之中,仿佛她早已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正是玄水宫长老,水镜先生。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又悄然出现了数名同样身着蓝衣、手持各式奇门兵刃的男女,眼神锐利,气息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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