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周正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那王管家,厉声道:“大都督府清丈田亩,敢有动手阻拦者,视为袭击官差,立斩!”
他目光如刀,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庄丁:“尔等可想清楚了,是为几亩田地陪上性命,还是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江夏县的天,已经变了!”
或许是周正的决绝震慑了他们,或许是“大都督府”三个字带来的压力,那些庄丁面面相觑,终究没敢再动手。
清丈得以继续。结果毫不意外,这片所谓的“五百亩”水田,实际丈量下来,竟有近八百亩!隐匿了近三百亩!
周正立刻让人记录在案,画出新的田界图,并让那面如土色的王管家按了手印。
接着,他们又赶往那马游击的军屯田。这位马游击倒是没派人阻拦,本人却带着几个亲兵,大马金刀地坐在田头,冷眼看着。
“周主事是吧?”马游击皮笑肉不笑地说,“这田,是老子当年跟着左帅打仗,用命换来的!你们现在说清丈就清丈?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把老子的田丈量少了?”
周正面无表情:“马游击,田亩几何,自有步弓丈量,鱼鳞册与现地核对。若实有出入,亦是旧册讹误,与新政无关。清丈之后,按实有田亩纳粮,天公地道。”
丈量结果,马游击名下这“三百亩”军屯田,实有四百二十亩。
带着这两份沉甸甸的、证据确凿的清丈文书,周正直接返回江夏县衙,当着王县令和闻讯赶来的几位本地士绅的面,将文书拍在了公案上。
“王县令,马游击,”周正的声音冷得像冰,“隐匿田亩,逃避税赋,按《大明律》与该当何罪?按大都督府新令,又该当如何?”
王县令汗如雨下,嗫嚅着说不出话。马游击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但看着周正身后那些眼神锐利的亲兵,终究没敢发作。
周正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对随行书记官下令:“即刻起草文书,上报政事堂与监察院。江夏县王、马两家,隐匿田亩,证据确凿,请大都督府定夺!另,将今日清丈结果及抗法情状,张榜公布,晓谕全县!”
他没有立刻采取更激烈的行动,而是选择了将矛盾上交,并公之于众。这是阳谋,是用律法和事实,将那些试图抵抗的既得利益者,逼到墙角。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江夏,也飞向了武昌。
一场关于田亩的争夺,才刚刚拉开序幕。周正的铁面与强硬,像一把凿子,试图撬开旧利益板块最坚硬的外壳。而壳下的反弹,也必将更加猛烈。
江夏县衙内,王县令与马游击等人聚在一起,烛光映着他们阴沉的脸。
“周正这厮,油盐不进,这是要逼死我们啊!”王县令捶胸顿足。
马游击眼中凶光一闪:“要不,找机会……”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可!”旁边一个老成些的士绅连忙阻止,“周正乃大都督亲信,若在江夏出事,林慕义岂会干休?届时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祖产被夺?”
“哼,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武昌城里,也不是铁板一块……总能找到说话的地方。”
暗流,在灯火阑珊处,更加汹涌地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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