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夜,洛阳,大雪。
一辆马车停在了端王府门前,车帘拉开,寒风吹入,车门处露出了一个穿戴着斗篷的中年男子,这男子正是史泽。
史泽下了马车后,快速趋步向前,在端王府仆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府中。
穿过被扫的干干净净的庭院,史泽在仆人的引路下,最终来到了一座灯火阑珊的偏厅,而偏厅内,端王已经命人泡好了茶,烧好了炉子,在那里等着他了。
“史泽参见王爷!”
史泽恭恭敬敬的朝着端王一拱手。
“敬之,坐。”一脸富态的端王随意的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史泽坐下来后,还未充分感受这偏厅的温暖,便迫不及待的就打开了话匣子。
“王爷,前些日子您让我查的那个玄鹰,已经有眉目了!”
“哦?都查到了什么呢?”端王装作有些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据宣州带回的消息,这个玄鹰,名叫裴翾,乃安源县裴家村人士,习得一手鹰爪功,并且随身携带一只猫头鹰,擅长夜里刺杀,是个冷血刺客!”史泽说道。
谁知端王听得这些并未露出惊讶之色,仍然将手随意搭在几案上,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示意史泽继续说。
史泽舔了舔嘴唇,继续道:“这个人,在宣州掀起了风波,前阵子,甚至抓了宣州刺史,意图将五年前的一桩案子翻案……他先是动了猛虎帮,后来又跟官兵起了冲突,最后居然找上了上官卬!”
端王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些东西,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而史泽又舔了舔嘴唇,继续道:“据下官所知,上官卬也是死在了他手里,此人武功高强,擅长隐秘行事,极难对付!但是他跟姜淮一家似乎关系匪浅,或可从姜淮一家身上下手……”
“好了……”端王终于是打断了史泽的话,他不动声色,将茶杯端起,“敬之辛苦了,且先喝杯茶吧。”
史泽端起茶,默默喝了起来,他确实口干了,没两口就将那杯茶喝掉了一大半。
端王喝完一口茶,轻轻一笑,别开了话题:“敬之,如今南征之事,进展的如何?”
史泽略微一怔,随即说道:“王爷,南征这才刚开始呢,那陈钊跟姜淮,还没到邕州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那江南的晁覆,押送粮草辎重的,应该已经抵达前线了吧?”端王问道。
“呵呵呵呵……”史泽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王爷,哪有这么快啊……”
端王似乎看明白了里边的道道:“敬之何意啊?”
史泽眉飞色舞道:“南征本来就是个苦差事,若是个好差事,安南将军晁覆早就上书请命了,又何必派人来到下官处请求周旋……”
“哦?是这样吗?原来晁覆是不想去?而姜淮跟你有仇,所以你把姜淮推过去的?”端王挑了挑眉,脸上带了一丝鄙夷。
“王爷,下官只是顺水推舟而已,何况您之前也说过,让这两个忠臣良将去南征,不是好事吗?”史泽说道。
端王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道:“所以,现在负责运送军粮以及辎重的晁覆,还在慢慢赶,是吗?”
史泽没有说话,但眼帘一垂,这事他已经默认了。
“真是糊涂!”端王听得此话顿时就骂了起来。
“王爷何出此言?下官难道错了?”史泽不明所以道。
端王站起身,严肃道:“你是想让晁覆被安上一个贻误军国大事的罪名吗?你当姜淮缺心眼,陈钊是糊涂蛋吗?”
史泽闻言愕然。
端王指着史泽:“敬之,你也太想当然了!你以为这事以后追究不到你头上?本王告诉你,你这么做,是取死之道!”
史泽大惊失色,连忙站起来,恭恭敬敬拱手:“请王爷教我!”
端王长吁一口气:“你既然推荐了姜淮,你就该不遗余力的支持他的南征,粮草也好,辎重也好,务必让晁覆备足!而且不仅如此,你还得反复叮嘱晁覆,不得搞任何小动作!”
“这……王爷,这不是帮他们吗?”史泽不解。
“当然得帮他们!姜淮要是打赢了,你是功臣!晁覆也是功臣!可若是他打输了……”端王说到此处转头看向了史泽,“那么这战败之过便算不到你与晁覆头上……”
史泽眼睛一睁,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有不遗余力的支持他,你才会立于不败之地,知道吗?那样子,无论他是胜是败,都没有人能够诟病你,你在圣上那里的恩宠,才不会动摇,明白吗?”端王冷冷道。
“可是王爷,万一这姜淮得胜归来,深得圣眷,那该怎么办呢?”史泽问道。
“呵呵呵呵……敬之你啊……”端王用手朝他指了指,“你懂权谋二字否?”
“权谋?”史泽有些不解,“这与权谋何干?”
端王昂起头,负着手,娓娓道:“权谋权谋,自古权在谋之上!当今圣上,并不糊涂,国力也是鼎盛之时,做臣子的,只能表现得忠君为国,才能圣眷长隆……现在可不是用计谋弄险之时,别看你是个工部尚书,可人家陈钊一言便能定你罪,圣上更是只要一挥手,你的脑袋可就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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