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幽暗的灯火在冰冷的石壁上跳跃,将青黛焦急的身影拉长扭曲。她跪在冰冷的石榻旁,看着陆云姝再次陷入昏迷,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起伏都牵扯着心口深处看不见的裂痕。
“小姐……小姐您撑住啊……” 青黛的声音带着哭腔,强忍着巨大的恐惧,颤抖着手,用干净的细布小心地擦拭着陆云姝嘴角再次渗出的、带着淡金色泽的血丝。她能感觉到陆云姝身体的冰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虚弱,仿佛生命之火随时都会熄灭。她不敢再呼唤,生怕惊扰了那脆弱到极致的生机,只能一遍遍地用温热的湿巾擦拭着陆云姝的额头和脖颈,试图传递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门口,秦烈如同亘古的磐石,纹丝不动。他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此刻却清晰地映照着石榻上那濒死的身影。他能感知到陆云姝的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每一次呼吸的间隔都长得令人心焦。王爷的命令是“寸步不离”,但此刻,他感觉自己在守着的,是一盏随时会油尽灯枯的残灯。一股难以言喻的凝重,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他的肩头。通道深处,似乎传来极其细微、如同毒蛇潜行般的异动,让他按在刀柄上的手又紧了一分——影龙卫的爪牙,已经开始触碰王府的边界了。
书房内。
萧景辞高大的身影僵立在书案前,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他摊开的左手掌心,那道细微的伤口处,那丝带着淡金光芒的血迹,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灼人的热度!更让他心神剧震的,是心口深处那如同被万钧重锤狠狠砸中的窒息感和撕裂般的剧痛!
是血契!
是那该死的、无法斩断的灵魂血契!
陆云姝濒死的痛苦和灵魂的剧烈震荡,如同最狂暴的海啸,透过这诡异的联系,毫无保留地、百倍千倍地冲击着他的感知!
“呃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充满暴戾与痛苦的嘶吼,如同受伤的猛兽,骤然从萧景辞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紫檀木书案上!
“轰——!”
坚硬的桌面应声碎裂!木屑纷飞!笔墨纸砚、那幅巨大的帝都堪舆图,连同桌上的一切,都被狂暴的力量震得四散飞溅!巨大的声响穿透了厚重的暗门!
“王爷!” 门外传来秦烈急促而警惕的询问。
萧景辞充耳不闻。他左手死死捂住心口,身体因那源自灵魂的剧痛而不受控制地微微佝偻,额角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翻涌着被强行拖入他人濒死深渊的狂怒、屈辱,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入骨髓的惊悸!
这痛苦!这无力感!这被他人命运强行捆绑的窒息!比任何刀剑加身都要让他暴怒欲狂!他萧景辞,何曾受过如此屈辱?!何曾如此被动?!何曾……将自己的生死痛苦,系于一个女人的一念之间?!
“陆、云、姝!” 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每一个字都裹挟着焚尽八荒的怒意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他猛地抬头,猩红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钉”向那扇紧闭的暗门!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阻碍,将那个带给他无尽痛苦和束缚的女人彻底撕碎!
就在这暴怒与剧痛交织到极致的刹那——
石榻上。
陷入深度昏迷的陆云姝,意识如同沉入了无底的冰海。极致的虚弱和灵魂撕裂的剧痛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边缘,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微弱却无比执着的召唤,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骤然亮起!
龙脉!
守护!
母亲……家族……太子……还有那被污秽锁链缠绕的、痛苦挣扎的巨龙……
守护的执念,如同最后一点不肯熄灭的星火,在她濒临溃散的意识中顽强地燃烧起来!
“嗡——!”
心口深处,那股沉寂的、仿佛因反噬而枯竭的龙脉之力,在这股纯粹而强大的守护意志的疯狂呼唤下,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契合本源的生命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带着一种悲壮而神圣的气息,瞬间席卷了她破碎的意识!
轰!
陆云姝的意识被这股力量猛地拽入了一片无法言喻的、浩瀚无垠的金色空间!
她再次“看”到了!
帝都万丈地底,那庞大如同连绵山脉、由纯粹金光构成的威严巨龙!它依旧在炽热的地脉岩浆中沉眠,每一次悠长的呼吸都带动着大地微弱的脉动。然而,这一次,她看得更加清晰,也更加……触目惊心!
那数道漆黑如墨、散发着浓重不祥与死寂气息的诅咒锁链,如同最恶毒的跗骨之蛆,深深勒入了巨龙最关键的部位——心脏、逆鳞、连接地脉的四肢爪根!尤其是心脏部位,那一道最粗壮、最污秽的锁链,几乎将那颗象征着王朝气运核心的巨大金色龙心,勒得变了形!锁链上流淌着粘稠的、如同脓血般的暗红色污秽能量,不断侵蚀、污染着龙心散发出的磅礴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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