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辞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血腥与冷冽松香的气息,将陆云姝紧紧包裹。劫后余生的战栗尚未完全平息,她能感觉到他胸腔内同样剧烈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衣物,一声声敲打在她的耳膜上。他拥得很紧,手臂环着她的肩背,那只未受伤的手掌扣在她的后脑,指节微微泛白,仿佛稍一松手,她便会如幻影般消散。
“我没事……”陆云姝的声音闷在他怀里,带着力竭后的沙哑。她想抬头看看他的伤势,却被他更用力地按了回去。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压抑着翻涌的情绪。方才她软倒的瞬间,他心脏几乎骤停,那恐惧远胜于面对千军万马。此刻将她真真切切地拥在怀中,感受着她温热的体温和清浅的呼吸,那股灭顶的后怕才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的情感激荡。
静默在石窟中蔓延,只有龙脉金光流淌的微弱声响,如同大地平稳的脉搏。那光芒虽仍微弱,却不再黯淡绝望,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恢复着活力,柔和的金辉映照在两人身上,驱散了此地残留的阴邪寒气。
良久,萧景辞才稍稍松开了手臂,但仍一手揽着她的腰,支撑着她虚软的身体。他低下头,幽深的眸光落在她脸上,仔细逡巡,仿佛要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他的指腹轻轻擦过她唇角那抹已然干涸的血迹,动作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小心翼翼。
“疼吗?”他问,目光锁住她略显苍白的脸。
陆云姝摇了摇头,想说“不疼”,迎上他专注得几乎令人心颤的目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有一点……但值得。”她试图弯起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却发现连这点力气都有些匮乏。
萧景辞眸色深了深,没有再多言。他俯身,将她稳稳打横抱起。陆云姝低呼一声,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颈:“你的伤……”
“无碍。”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抱着她的手臂稳如磐石,仿佛肩胛处那不断渗血、在邪阵中恶化崩裂的伤口不存在一般。他抱着她,步履沉稳地走向石窟一侧相对干燥平整的区域,那里远离了北狄祭司的尸体和邪阵残留的污秽。
他将她小心地放下,让她靠坐在石壁旁。自己则单膝跪在她身前,解下腰间的水囊,拔开塞子,递到她唇边。“喝点水。”
陆云姝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着微凉的清水,干涩的喉咙得到滋润,精神也稍稍振作。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俊美依旧,却掩不住失血后的苍白与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她伸手,想去触碰他肩胛处那片刺目的殷红。
手腕却被他一把握住。
他的掌心滚烫,包裹着她微凉的手腕。萧景辞凝视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骤然被投入巨石。“以后,”他开口,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不准再如此冒险。”
陆云姝怔住,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那里有未散尽的杀伐之气,有深切的担忧,更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浓烈情愫。
“若你有事,”他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带着沉甸甸的分量,“这江山社稷,于我何干?”
陆云姝的心猛地一颤,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她看着他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近乎偏执的在意,心中百感交集。前世冰冷的毒酒与背叛犹在眼前,而今生,这个曾亲手赐予她死亡的男人,却对她说出“你若有事,江山何干”……
命运是何其荒谬,又何其……令人心折。
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粗糙的掌心里微微蜷缩。“我不会有事,”她轻声说,目光坚定地迎上他的视线,“我们都不会有事。龙脉已稳,大齐的气运……”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怀中那枚凰形玉佩毫无预兆地再次变得滚烫!与此同时,脚下原本已趋于平稳的龙脉金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
“轰隆隆——!”
整个石窟地动山摇,顶壁的碎石簌簌落下,仿佛随时要彻底坍塌。原本温和流淌的金色光河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疯狂搅动,光芒明灭不定,发出痛苦不堪的嘶鸣,比之前被邪气侵蚀时更加狂躁!
“怎么回事?!”萧景辞瞬间起身,将陆云姝护在身后,长剑已然出鞘,警惕地扫视四周。他肩胛处的伤口因这剧烈的动作再次崩裂,鲜血涌出,染红了大片衣襟。
陆云姝捂住灼热的胸口,强忍着那源自血脉的、与龙脉共振带来的眩晕与心悸。她凝神感知,脸色骤变:“不对……不是外邪入侵!是龙脉自身……它在排斥我们!”
她猛地意识到问题所在。方才她以自身血脉引动星陨破邪阵,强行净化邪祟,虽然救下了龙脉,但那过程太过激烈,加之她体内潜藏的力量因龙脉危机而被彻底激发,此刻尚未完全平息。而萧景辞身负皇室血脉,本就与龙脉紧密相连,他重伤之下气息不稳,邪气残留的侵蚀与龙脉自身的应激反应交织在一起,竟引发了龙脉之力的剧烈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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