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阿默声音沉的更低,“父亲跟母亲说,把我送到了城里的学堂,能识文断字,将来可以去当大官。母亲信了,每天都给我缝新衣服,虽然都是粗布的,却缝得很仔细,还托人给我送来,盼着我能早点学成归来。”
他想起小时候的场景,铁匠铺的老板是个酒鬼,每天天不亮就逼着他拉风箱,铁钳烫得他手上全是疤,晚上只能睡在柴房里,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有次他偷偷跑回家,想告诉母亲真相,却看到父亲正拿着母亲缝的新衣服,骂骂咧咧地说 “这破衣服没人要”,然后扔进了灶里。
“后来呢?”福灵都的眼睛红了,忍不住问道。
“后来父亲又赌输了,欠了更多钱。” 阿默的手攥紧了短刃,“他没钱还,就把母亲卖到了清河镇的妓馆,换了十两银子。那天我偷偷去妓馆看母亲,她穿着破布裙,脸上有巴掌印,头发乱得像草,见了我就哭,从怀里掏出半个凉透的窝头,塞给我说‘阿默,你快逃,别管娘’。”
福灵都的眼眶红红,她伸手想去拍阿默大叔的肩膀,却又怕打扰他回忆,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又缩了回来。阿默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没逃,我想救母亲。我每天在铁匠铺偷偷攒铜板,哪怕只攒一个,也想着能早点把母亲赎出来。可没等我攒够钱,母亲就得了风寒,妓馆的老鸨嫌她没用,把她赶了出来,扔在破庙里。”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我找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身上盖着稻草,还在惦记我,说‘阿默的新衣服还没缝好’。我抱着她,想去请郎中,可我没钱。就在这时,父亲来了,他不是来救母亲的,是来卖母亲的 —— 他听说富商家的儿子得了肺痨死了,要找个女人做冥婚,能换二十两银子,他想把母亲卖了,再去赌。”
“他怎么能这样!” 福灵都气得浑身发抖,她早就和琪琪格听苏文先生说过阿默大概的身世,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苦难,“那是他的妻子啊!”
“他早就不是人了。”阿默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我冲进破庙时,父亲正跟富商的管家讨价还价,说‘这婆娘快死了,便宜点卖给你,二十两太多,十五两就行’。我当时就红了眼,拿起身边的石头,朝着他的头砸了下去……富商和家奴追我到山里,追了几天,后来……我回到那破庙。母亲的尸体还在那里。”
他没再说下去,可福灵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心里又怕又疼。阿默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杀了父亲,把母亲埋在了破庙后面,立了个木牌,上面写着‘阿默之母’”阿默突然笑笑问向福灵都“你知道我为什么叫阿默吗?”
福灵都有些好奇:“是因为你从小就沉默寡言吗?”
阿默摇摇头:“不是,是因为我从小没吃过好东西,有一次母亲给我一个馍馍,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天真的我许下承诺,我以后就叫阿馍,要让母亲每天每顿都能吃上馍馍。”
福灵都看着隐忍苦笑的阿默大叔,心里五味杂陈。
“然后我就开始流浪,在甘凉山脉的树林里捡野果,跟野兽抢食物,差点饿死。”
“后来呢?” 福灵都问道。
“嗯……” 阿默的眼神柔和了些,“后来,有天我饿晕在树林里,醒来时就在枭影门的总部。是老门主给我一碗热粥,一块馍馍,他对我说‘你要是想活下去,就跟着我学本事’。我跟着他学暗杀术、学机关术、学毒医术,他对我很好,像父亲一样,虽然严厉,却从未亏待过我。他给我重新起名,叫“默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在枭影门待了十年,从最底层的学徒,一路厮杀升到了紫门顶级杀手,是紫门中最年轻,完成任务最快的杀手。那时老门主问我有没有想要达成的愿望。我说我想报答一个人 —— 那年我母亲病重,有个路过的书生,给了我母亲治病的钱,还骂了我父亲一顿,让他别再赌了。那个书生,就是苏文先生。”
福灵都恍然大悟:“所以你就离开枭影门,去给苏文先生当护卫了?”
“嗯。”阿默点头,“我找到苏文先生时,他正在北狄游历,帮着阿古拉处理部落事务。我跟他说,想跟着他,保护他。他问我为什么,我没说太多,只说欠他一个恩情。他答应了,这些年,我就一直跟着他,保护他。”
马车外的风呼啸而过,打在车帘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福灵都看着阿默,心里满是敬佩与心疼 —— 她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默大叔,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苦难。
“阿默大叔,你太苦了。” 福灵都轻声说,“以后我会好好学本事,等我学成,我会保护你,保护苏文先生,保护北狄的乡亲们。你们就是我的亲人。”
阿默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好,我等着。” 他伸手宠溺的摸了摸福灵都的头,“到了枭影门,你要好好学,别偷懒,那里的师傅虽然严厉,却会把真本事教给你。”
“我知道!”福灵都用力点头。为了不让自己再像以前一样,只能看着亲人受苦却无能为力。她必须蜕变,必须成长。
马车继续前行,风渐渐小了些,入夜见黑,阿默大叔点燃油灯,光映在两人脸上,火苗跳跃,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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