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湍急。绝对的黑暗。
林逸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灌满冰水的滚筒洗衣机。身体被狂暴的水流裹挟着,翻滚、撞击、抛甩。每一次撞击都带来骨骼散架般的剧痛,每一次翻滚都让灌满口鼻的冰水呛入肺腑,引发撕心裂肺的咳嗽,又在下一股水流的冲击下强行咽下更多的冰冷和窒息。
后背的伤口早已麻木,但双臂骨裂处每一次与嶙峋岩壁的刮擦,都像有烧红的锯子在神经上来回拉扯。意识在剧痛、窒息、寒冷和眩晕的轮番轰炸下,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时空之瞳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混乱的水流中彻底失效了,视野里只有翻滚搅动的墨色混沌。
“要死了吗…死在这条莫名其妙的地下河排污道里?” 一个荒诞的念头伴随着冰水灌入脑海,“这穿越体验卡…到期方式也太坑爹了…” 自嘲的黑色幽默成了对抗绝望的唯一武器。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冰冷与黑暗的瞬间,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如同黑暗宇宙中最后一点倔强的星光,顽强地从他丹田深处——那个刚刚开辟、被筑基掌力震得几乎溃散的炼气二层气海——升腾起来!
是那块石碑!
是“昆仑”二字最后注入他体内的那股苍凉气息!
这股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凝和庇护感,如同无形的薄膜,勉强护住了他心脉最后一丝生机,驱散着刺入骨髓的阴寒。它微弱地引导着体内残存的双修之力——炼体境的气血在修复着骨裂,炼气境的灵力则艰难地运转,维持着身体最基本的代谢,对抗着缺氧。
林逸猛地一个激灵,如同即将溺毙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不能睡!睡就真没了!” 他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他强迫自己放松身体,不再徒劳地对抗狂暴的水流,而是像一块真正的木头,尽量蜷缩起来,双臂死死护住头脸,减少撞击。精神则全部集中,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丹田那丝微弱的暖流,护住心脉,维持着心跳和意识不灭。
随波逐流。
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水流永恒的咆哮和身体无尽的撞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前方绝对的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感?
不是视觉上的光,更像是一种空间上的“松动感”。原本被水流和岩壁挤压得密不透风的绝望感,出现了一丝缝隙。
紧接着,水流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朝着那黑暗中的“缝隙”奔涌而去!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水声猛地放大百倍!
林逸只觉身体一轻,包裹挤压的岩壁骤然消失!冰冷的水流裹挟着他,如同炮弹般从一个狭窄的洞口喷射而出!
天旋地转!
刺目的光线猛地刺入久居黑暗的瞳孔,带来剧烈的刺痛和泪水。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然后——
噗通!
再次重重砸入冰冷的水体!
但这一次,不再是幽闭的暗河。水面宽阔,光线充足(虽然依旧昏暗)。他挣扎着浮出水面,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带着浓郁水腥味、却无比自由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全身的伤痛,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甩掉脸上的水,抹开糊住眼睛的乱发,时空之瞳下意识地开启,灰白视野瞬间扫过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穹顶高耸,倒悬着无数狰狞的钟乳石,滴滴答答落下冰冷的水珠。下方是宽阔的地下暗河,水流平缓了许多。他刚才被冲出的洞口,就在一侧陡峭的溶洞石壁上,水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汇入下方暗河。
暂时安全了。
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剧痛和疲惫。林逸挣扎着游向最近一块突出水面的岩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爬上去,瘫倒在冰冷粗糙的石面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膛。
冰冷的岩石贴着滚烫的皮肤,后背和手臂的伤口在脱离冰冷的潭水后,重新开始火辣辣地疼。但此刻,这些痛楚似乎都成了活着的勋章。
他摊开一直紧握成拳的右手——掌心空空如也。那几块视若珍宝的手机碎片,早已在暗河的狂暴冲刷和撞击中不知所踪。来自地球的最后一点念想,彻底湮灭在这异界的深水之下。
一丝苦涩涌上喉头。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他扯了扯嘴角,试图用玩笑驱散这突如其来的怅惘,声音却嘶哑得像砂纸摩擦,“这‘新世界’的见面礼,还真是…刻骨铭心。”
喘息稍定,意识开始回笼。寒潭底部的亡命奔逃、筑基修士的恐怖威压、石碑“昆仑”的异变、暗河的冰冷冲击…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幽冥阁…通天悬赏…守门人…昆仑石碑…幽骸魔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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