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的手臂被李黑水铁钳般的大手攥得生疼,那股蛮横的力量和其中蕴含的滔天悲愤,如同岩浆般灼烫着他的皮肤,直抵心底。
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那只微微颤抖、指关节处还残留着细微蓝白电弧的手上。控雷?他心中泛起一丝冰冷的自嘲。那不过是绝境下被逼出来的饮鸩止渴,是拿命去赌那一线生机。每一次电流在经脉里奔涌,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尽毁的下场。
但李黑水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孤注一掷的恳求,像一把沉重的锤子,狠狠砸在他刚刚建立起不久的、对这个冰冷异界的疏离外壳上。
那个叫青儿的女孩,被当成药奴...玄天界矿场里那些矿工空洞麻木的眼神、监工鞭子下飞溅的血肉、狗娃被一掌拍碎脊梁的闷响...这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翻腾、重叠。他仿佛又闻到了葬魂沼泽淤泥的腐臭和矿洞深处挥之不去的血腥。
“药奴...”林逸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压抑的寒意。他缓缓抬起头,迎上李黑水那双燃烧着火焰与绝望的眼睛,“雷云宗...在哪?守备如何?”没有多余的煽情,只有最直接、最冰冷的现实问题。这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李黑水眼中瞬间爆发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光芒,那光芒甚至暂时压过了背后的剧痛和失血的虚弱!“好兄弟!!”他低吼一声,声音激动得发颤,铁钳般的手掌重重在林逸肩头一拍,力道大得让林逸一个趔趄。
“雷云宗的山门,就在鬼林东北三百里外的‘焚雷谷’!那鬼地方,终年雷火不熄,是他们的老巢也是禁地!守山的狗崽子不少,还有恶毒的阵法...但老子摸进去的路子有!就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本能的忌惮,“...就是那谷底核心的‘雷火炼狱’,是活人禁区!传说连金丹修士掉进去都得脱层皮!”
他一边急促地说着,一边猛地弯腰,不顾背后的伤口崩裂,用那只沾满血污和黑泥的大手,粗暴地扒开地上那具焦黑雷云弟子尸体的衣物。动作牵扯到伤口,痛得他龇牙咧嘴,额头冷汗涔涔,却毫不停顿。很快,他从尸体贴身的内袋里,摸出几块菱形的、闪烁着微弱银白光泽的石头,以及一块巴掌大小、刻着扭曲云纹和闪电符号的乌木令牌。
“灵石!还有这狗崽子的身份令牌!”李黑水将沾血的灵石和令牌一股脑塞到林逸手里,眼神凶狠如狼,“硬闯山门是找死!得用脑子!这牌子,加上你刚才那手‘以雷破雷’的邪...呃,神技!混进去的机会很大!”
镜头陡然拉高,穿透鬼林上方翻涌不息的灰绿色毒瘴。下方,两个渺小身影站在狼藉的空地上,周围是断裂的藤蔓、焦黑的尸体和刺目的血泊。魁梧的汉子佝偻着背,背后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却死死抓着另一个相对清瘦的青年,急切地诉说着。
青年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令牌和灵石,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冷硬而沉默。更远处,鬼林深处,几双隐藏在腐烂树根和浓雾后的幽绿兽瞳,正贪婪地窥视着这片新鲜的血肉战场,忌惮地评估着那两个人类身上尚未散尽的杀戮气息。
林逸握紧手中冰冷的乌木令牌,棱角硌着掌心,残留的血腥味混合着木头本身的焦糊气直冲鼻腔。令牌上的云雷纹路在指尖的触感下微微凸起,带着一种森严的排外感。
他掂了掂那几块所谓的“灵石”,入手微沉,一丝微弱却极其纯净清凉的能量波动顺着手臂经络缓缓渗入,竟奇异地缓解了体内因反噬而灼痛的经脉。好东西!他眼神微亮,小心地将灵石贴身藏好。
“先处理伤口!”林逸的声音斩钉截铁,压下李黑水还想继续谋划的急切。他目光扫过李黑水背后那道焦黑翻卷、边缘隐隐透着幽蓝雷毒的恐怖伤口。这伤不处理,别说闯雷云宗,走出这片鬼林都成问题。他蹲下身,目光在四周快速搜寻。
时空之瞳无声开启,灰白视野瞬间覆盖。周围的世界褪去色彩,只剩下能量流动的轨迹。那些断裂的毒藤、腐烂的巨蕈、散发着微光的苔藓...它们的轮廓在灰雾中清晰呈现。
林逸的目光锐利如鹰,迅速锁定在一丛生长在巨大朽木背阴处的暗紫色苔藓上。在灰白视野里,那丛苔藓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柔和的淡绿色光晕,与周围腐毒环境格格不入。
“忍着点!”林逸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丛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暗紫色苔藓连根抠下。入手冰凉滑腻,带着一种雨后泥土的清新气息。他快步回到李黑水身边,也不多言,直接将苔藓用力揉搓出汁液。
“嘶——!”当那冰凉滑腻、带着浓郁草木清气的苔藓汁液接触到焦黑翻卷的伤口时,李黑水浑身猛地一颤,倒吸一口冷气,如同被冰水浇头。
但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迅速渗透皮肉,疯狂肆虐的灼痛和伤口边缘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雷毒麻痹感,竟如同被一只温柔的手抚过,瞬间减轻了大半!他紧锁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松开了一些,长长地、带着颤抖地吐出一口浊气。“好...好东西!比老子喝那毒泉还带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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