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章哥哥,我爸爸呢?”
刘锦瑟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最后的期盼,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他也回来了吗?”
窦章喉咙发紧,所有预先想好的说辞在少女纯净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而残忍。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窦章哥哥,我爸爸呢?”
刘锦瑟又问了一遍,声音轻了下去。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仿佛随时会决堤。
肖文猛地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此刻的他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时刻。
窦章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让声音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他上前半步,声音低沉而艰涩:
“锦瑟,以后……我就是你亲哥哥了……好不好?”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刘锦瑟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纤细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她只那双盈满泪水、死死盯着窦章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嗓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带着千斤重量,第三次问道:
“我爸爸呢?”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在窦章的心上。
他下意识地上前,想要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然而,刘锦瑟却猛地一扭身,从他伸出的手臂旁擦过,低着头,快步朝着单元门走去。
起初只是快走,随即变成了奔跑。她瘦弱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充满了无助和逃离的绝望。
“锦瑟!”
窦章和肖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慌,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可还是晚了一步。当他们冲到电梯间时,显示屏上的数字正无情地向上跳动。电梯门紧闭,载着那个刚刚得知世界崩塌的少女,上升而去。
窦章低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在冰冷的电梯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如同矫健的猎豹,冲向一旁的消防通道,一步跨过三四级台阶,疯狂地向七楼奔去。肖文也咬着牙,紧随其后。
沉重的喘息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荡。当他们终于撞开七楼防火门,冲到那扇熟悉的房门前时,一切都已安静下来。
厚重的房门紧闭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门内,隐约传来极力压抑的、细碎而痛苦的抽泣声,那声音仿佛被困在狭小空间里的幼兽,正在绝望地用爪子挠抓着囚笼,呜咽的声音令人肝肠寸断。
窦章抬起手,手臂却僵在了半空中。那扇薄薄的门板,此刻仿佛重若千钧。
门后的每一声呜咽,都像是一记记重锤,砸在他的良知和灵魂上。无数双无形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死死拉扯着他的手臂,老刘临终前的托付、自己的无能、少女破碎的信任让他那灌注了全身力气的手指,最终,也无法敲响那扇门。
他就那样僵立在门外,像一尊绝望的雕像,听着门内心碎的声音,承受着比任何严刑拷打更甚的煎熬。肖文靠在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双手抱住了头。
明亮的楼道灯光下,只有门缝底下透出的那一线光亮,以及门外两个少年无声的忏悔与门内少女破碎的世界,共同构成了一幅残酷而悲伤的画卷。
——
翌日,天光微亮,晨露未曦。
窦章和肖文在刘锦瑟家门外枯坐了一夜,身上沾染着夜露的潮湿与烟草的余烬味。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响起,由远及近,沉稳而有力。
窦章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到那位曾经见过的那位王硕太走来,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身形消瘦如岩间孤松,面容棱角分明,透着一股经年风霜磨砺出的坚毅,眼神沉静,却仿佛蕴藏着未曾出鞘的锋芒。
“王师叔。”窦章撑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声音沙哑地打招呼。
王硕太微微颔首,侧身引见:“这位是你们老师的大师兄,丁平。”
窦章和肖文心头一凛,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礼:“大师伯好。”
丁平的目光如同实质,率先落在窦章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你就是窦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是。”窦章点头。
“事情的经过,我已尽数知晓。”
丁平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话语直指核心,“窦章,把【纵横捭阖】交给我吧。”他伸出手,手掌宽厚,指节粗大,布满老茧。
“此物牵连甚大,留在你身上是祸非福。我会将它带回东南异能大学,交由老师——也就是你们的师爷亲自保管。”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两个少年,“至于这血仇……自有我们这些做师兄的,去找始作俑者,讨回来!”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和冰冷的杀意。
窦章沉默着,没有犹豫。他从怀中取出那支看似破旧却重若千钧的羽毛笔,连同那枚属于刘仁的、仿佛还残留着老师气息的储物戒,一起郑重地放在了丁平摊开的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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