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微的、仿佛枯枝被踩断的声响,在死寂的废弃村落里,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林深耳边。他瞬间熄灭篝火,将自己隐藏在石屋门后的阴影中,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耳朵捕捉着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动。
沈瑶也察觉到了异常,在屋角的黑暗中蜷缩起来,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
夜风吹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掩盖了大部分细微的声音。但林深确信自己没有听错。那声音的方向,来自村落边缘,他们来时小径的附近。
是陈队?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还是这深山里,真的有其他人?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林深握紧了手中的工具刀,刀刃的冰冷触感让他保持清醒。他悄悄从门缝向外窥视,月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洒在荒废的院落和残垣断壁上,投下斑驳晃动、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几分钟过去了,再没有任何声响。仿佛那一声只是错觉,或是某种夜行小兽无意中制造的声音。
但林深不敢放松。他维持着隐蔽的姿势,又等待了漫长的十几分钟,四周依旧只有风声和虫鸣。
难道真是自己过于紧张了?
他稍稍放松了一些,正准备退回屋内查看沈瑶的情况,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在对面一间半塌石屋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动了一下。
不是风吹动杂草的影子,那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和敏捷。
有人!而且就在近处!
林深的心脏骤然缩紧,立刻缩回门后,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对方在暗处观察了多久?目的何在?
他轻轻移动,换了一个角度,再次从破败的窗棂缝隙向外窥视。月光下,那片阴影区域空无一物,仿佛刚才只是幻觉。但他确信自己看到了。
是敌是友?如果是陈队,以他的疯狂,早就该冲出来了。如果是山民或猎人,为何如此鬼鬼祟祟?
一个更令人不安的念头浮现:这个废弃的村落,或许并非完全无人问津。
他退回沈瑶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告知了情况。沈瑶的脸色更加苍白,眼中充满了担忧。
“不能待在这里了,太被动。”林深下定决心,“我出去看看,你藏好。”他必须弄清楚对方的意图,否则如芒在背。
沈瑶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眼神坚决。她指了指自己的脚,又指了指屋外,意思是她无法行动,会成为拖累,但也不愿林深独自冒险。
林深明白她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他将工具刀塞给沈瑶防身,自己则捡起地上半块沉重的断砖,悄无声息地挪到门边。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虚掩的木门,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就地一滚,躲到院中一堆倒塌的石料后面,警惕地扫视四周。
月光清冷,院落空旷,对面那间石屋的阴影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死一样的寂静。
林深屏息凝神,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细节。突然,他注意到对面石屋墙角的地面上,有一小片区域的苔藓似乎被刚刚踩踏过,留下了半个模糊的脚印痕迹。脚印不大,不像成年男性的尺寸。
他心中一动,压低身体,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缓缓向那间石屋靠近。每移动一步都小心翼翼,避免发出任何声响。
靠近石屋破败的窗口时,他闻到一股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山林草木气息的味道——像是烟火气?还有一丝淡淡的、陈旧草药的味道。
屋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他冒险探头,透过窗户的破洞向内望去。屋内一片漆黑,但借着月光,能看到地上铺着干草,角落堆着一些破旧的陶罐和一件叠放整齐的、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最让他心惊的是,在屋子中央,有一小堆早已熄灭、但灰烬尚存的篝火痕迹。
这里最近有人住过,而且刚刚离开不久,那个黑影很可能就是住在这里的人。
对方是敌是友?为何躲藏?
林深退回隐蔽处,心中快速思索。如果是隐居的山民,见到生人躲避也属正常。但为何选在深夜窥探?而且这村落废弃已久,为何独居于此?
他决定冒险试探一下。他压低声音,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着黑暗说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迷路的人,需要帮助。我的朋友受伤了。”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带着回音。
没有回应。只有风声。
林深等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我们马上离开,只求一点清水和能指引出山的路。”
依旧死寂。
就在林深以为对方早已远离,准备放弃时,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如同从地底传来般,在很近的身后响起:
“外乡人,你们不该来这里。”
林深浑身汗毛倒竖,猛地转身。只见一个佝偻、瘦小的黑影,不知何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不到五步远的地方,那人披着一件深色的、破旧不堪的斗篷,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下巴花白的胡须和一只干枯得如同鹰爪般、紧握着一根木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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