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熄灭的瞬间,绝对的黑暗如同冰冷的墨汁,瞬间灌满了整个洞穴。方才追兵凄厉的惨叫、惊恐的呼喊、杂乱的枪声,以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利爪刮擦岩石的嘶吼,如同噩梦的余音,在死寂中回荡,然后被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新鲜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刺鼻欲呕。
林深、沈瑶和阿吉三人紧靠在一块冰冷的巨岩后,大气不敢出,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耳膜内擂鼓般轰鸣。视觉的剥夺让听觉和嗅觉变得异常敏锐,每一丝微弱的气流、每一滴远处可能传来的水声,都牵动着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阿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几乎要哭出来。这个生长在山里的年轻猎人,显然也被那超乎想象的恐怖声响吓坏了。
“不知道。”林深的声音沙哑干涩,他紧紧握着沈瑶冰凉的手,能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微微发抖。他的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贴身收藏的几片“心钥”碎玉,刚才传来的一阵短暂而冰凉的刺痛感,此刻已消失无踪,仿佛只是幻觉。但这幻觉,却让他更加不安。这“葬影之地”,似乎对母亲留下的遗物有所反应。
“追兵好像没了?”沈瑶虚弱地喘息着,侧耳倾听。洞穴深处再无任何声息,那些“影幢”的人,如同被黑暗彻底吞没了一般。
寂静,比之前的混乱更令人恐惧。未知的袭击者,可能就潜伏在附近的黑暗里。
“不能待在这里。”林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索着地面,找到几块松动的碎石。他将其中的一块用力向前方黑暗中掷去。
“啪嗒,咕噜噜。”石子滚落的声音在空洞的洞穴中传出老远,回荡了几下,最终消失。没有引发任何异动。
稍稍松了口气,但危机并未解除。他们没有光源,寸步难行,而且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洞穴。
“阿吉,你对这种山洞熟悉吗?有没有办法。”林深低声问。
阿吉的声音依旧带着恐惧:“我只跟爷爷进过一些浅洞采药,这种深不见底的老洞,从来没敢进来过。听说这种古洞深处,有时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守护的灵物。”他的话语充满了山野的禁忌和恐惧。
守护的灵物?林深想起何伯曾说“守山”一脉守护的不仅是秘密,可能也包括这些地方。刚才袭击追兵的,会是“守山人”布置的机关或驯养的猛兽吗?还是这洞里真有某种超乎常理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直努力倾听的沈瑶忽然极轻地“嘘”了一声。“你们听,是不是有水声?”
林深和阿吉立刻屏息凝神。果然,在极致的寂静中,一丝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潺潺流水声,从洞穴的更深、更下方传来。非常轻,需要全神贯注才能捕捉到。
有水,就可能有出口,而且水流声能提供方向。
“顺着水声走!”林深下定决心。留在原地是等死,必须冒险前行。
三人手拉着手,以林深为首,阿吉断后,沈瑶在中间,如同盲人般,凭借着听觉和对脚下地面的触感,朝着水声传来的方向,极其缓慢、小心翼翼地挪动。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黑暗里,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岩石和可能存在的深坑,周围是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无。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
走了约十几分钟,水声渐渐清晰。同时,空气中那股土腥味淡了些,多了一丝潮湿的水汽。脚下的地面也变得相对平整,似乎是长期被水流冲刷形成的河滩。
突然,走在前面的林深脚下一滑,踩进了冰凉的水里!他低呼一声,稳住身形。水很浅,只没过脚踝。他们似乎走到了一条地下暗河的边缘。
“是河。”林深低语,“沿着河边走,小心脚下。”
沿着河岸行走比在黑暗中盲目摸索要容易一些,但依旧危险。河水的流动声成了指引,但也掩盖了其他可能的声音。林深格外警惕,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生怕黑暗中突然伸出致命的爪牙。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似乎隐约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亮!不是火把,也不是月光,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冷冰冰的微光,如同鬼火一般,在远处闪烁。
“有光!”阿吉激动地低喊。
三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向光亮处靠近。光线来自河岸一侧的岩壁。靠近后才发现,岩壁上镶嵌着一些会自发光的、类似萤石的晶体,虽然光芒微弱,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已足以勉强视物。借着这幽蓝的光,他们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厅,暗河从洞厅一侧流过,汇入一个更深的水潭。洞顶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钟乳石。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洞厅中央,靠近水潭的地方,竟然散落着一些明显是人工制造的东西,几个破损的背包、几截断裂的登山绳、甚至还有一顶沾染了暗红色血迹的鸭舌帽。
是那些追兵遗落的,看来他们确实在这里遭遇了袭击,并且仓皇逃窜或被拖走时丢弃了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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