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如同铁锤,一下下敲打在林深三人的心头,透过茂密树冠的缝隙,能看到那架墨绿色的直升机在不远处低空盘旋,探照灯的光柱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林海上扫过。地面的搜索队肯定也在快速合围。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不能待在这里!”林深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那本黑色笔记本上的信息。“‘鹰嘴岩东侧河谷’是他们的汇合点,我们必须在他们形成合围前,向西穿插,避开主干道,从最偏僻的山路摸出去!”
西边是更加荒芜的原始林区,山高谷深,几乎无路可走,但也意味着更有可能避开搜索。
“跟我来!我知道一条野猪踩出来的兽道,能通到西边的老鹰沟!”阿吉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眼神重新燃起斗志。他对这片大山的熟悉成了此刻唯一的希望。
没有时间犹豫。林深将虚弱得几乎无法行走的沈瑶背起,用藤蔓固定好。阿吉在前用柴刀劈砍荆棘开路,三人一头扎进了密林深处。
这是一场与时间、与追兵、与恶劣环境的殊死赛跑。森林里光线昏暗,脚下是厚厚的腐叶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湿滑难行。阿吉凭借猎人的本能和对山势的记忆,在几乎无法下脚的陡坡和崖壁间寻找着勉强可以通过的缝隙。林深背着一个人,每一步都异常艰难,肋部和肩膀的伤口在摩擦和震动下阵阵剧痛,汗水、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浸透了衣衫。沈瑶伏在他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肌肉的颤抖和沉重如风箱的喘息,心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力感,只能尽量保持不动,减少他的负担。
直升机的声音时远时近,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有几次,探照灯的光柱几乎扫到他们藏身的树丛,三人紧贴地面或岩壁,屏住呼吸,直到那死亡之光移开,才敢继续前进。
暴雨倾盆而下,山林间雾气弥漫,能见度急剧下降。这虽然增加了行路的危险,但也暂时干扰了直升机的搜索,为他们提供了难得的掩护。雨水冰冷刺骨,冲走了部分痕迹,却也让他们体温快速流失,瑟瑟发抖。
夜幕降临,森林彻底被黑暗和暴雨吞噬。无法再前进,三人找到一处突出的岩壁下勉强可以避雨的地方,挤在一起取暖。又冷又饿,精疲力尽。林深拿出最后一点被雨水泡软的干粮,分给沈瑶和阿吉,自己只嚼了几口便难以下咽。
“林大哥,你的伤。”阿吉借着闪电的光芒,看到林深肩膀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包扎的布条。
“没事,撑得住。”林深摇摇头,声音沙哑。他更担心沈瑶,她的额头滚烫,显然伤口发炎引起了高烧,意识有些模糊。
“必须尽快找到地方给沈瑶治伤,不然......”阿吉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林深看着怀中昏睡的沈瑶,心如刀绞。他掏出那本用油布紧紧包裹的绢册和那本黑色笔记本,就着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再次审视。绢册是铁证,必须送出去。而笔记本“清道夫”预案,“啄木鸟”这些词像毒刺一样扎在他心里。对方的后手比想象中更狠辣。
“阿吉,如果我们走散了,或者我出了意外,你无论如何,要带着沈瑶和这本册子,找到可靠的人。”林深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林大哥!你别胡说,我们一定能一起出去!”阿吉急道,眼圈发红。
“我是说万一。”林深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坚定,“记住,册子比我们的命重要。还有,小心那个代号‘啄木鸟’的人。”
后半夜,雨势渐小。沈瑶的高烧稍微退了一点,但依旧虚弱。三人不敢久留,趁着夜色和雨声的掩护,继续摸索前进。每走一步,都感觉离死亡更近,也离希望更近。
天亮时分,他们终于踉跄着爬上一道山梁。暴雨过后,群山如洗。放眼望去,下方是连绵的、云雾缭绕的深谷,而更远处,群山尽头,隐约可见一片相对平坦的、有农田和屋舍轮廓的谷地。
“是山外的坝子!”阿吉激动地指着那边,声音颤抖。他们终于快走出这片吃人的大山了。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三人几乎枯竭的身体。但林深没有放松警惕,他用望远镜(从某个“影幢”人员尸体上捡到的)仔细观察那片谷地。坝子边缘有个小镇,但通往镇子的山路上,似乎有关卡和车辆在盘查。
“不能直接去镇上!”林深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他们有盘查。”
希望近在咫尺,却被最后一道关卡挡住。怎么办?
“我知道一条小路,能绕到坝子南边的山里,那边有个我远房表叔住的寨子,很偏僻,也许能暂时落脚。”阿吉想了想说道。
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三人避开大路,沿着更加隐蔽的山脊线,向坝子南侧迂回。又跋涉了大半天,直到日落西山,才终于抵达阿吉所说的那个隐藏在深山褶皱里的小寨子。
寨子只有十几户人家,都是木楞房,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仿佛与世隔绝。阿吉的表叔是个沉默寡言的老猎人,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没有多问,默默地收留了他们,提供了热饭、干净的衣服和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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