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小小的存储卡,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专案组每个人坐立难安。
技术科的同事以最快速度进行了处理。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里面没有任何病毒或恶意程序,只有一段时长不到三十秒的视频。
视频的画面晃动得很厉害,像是用某种运动相机或者手机匆忙拍摄的。视角是从一个高处俯拍,下面是一个昏暗的、类似仓库或者车间的地方。角落里,一个人影蜷缩着,手脚被绑,头套着黑布罩,但从衣着和体型看,极大概率就是张鼎。他偶尔轻微地动一下,证明他还活着。
拍摄者没有说话,只有粗重的、经过处理的呼吸声。镜头缓缓移动,扫过周围的环境:水泥地面、斑驳的墙壁、一些模糊的、看不清用途的金属架子和杂物……没有任何标志性的物体,没有窗户,无法判断具体位置。
视频的最后,镜头猛地转向,对准了地面上的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小小的、塑料的儿童玩具,一只黄色的橡皮鸭,就躺在离张鼎不远的地方。然后,视频戛然而止。
“这他妈什么意思?!”张猛一拳砸在桌子上,显示器都跟着晃了晃,“给我们看人质还活着?然后扔只橡皮鸭恶心我们?这混蛋到底想干嘛!”
会议室里一片压抑的沉默。绑匪的行为模式越来越诡异,完全超出了寻常勒索案的范畴。他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心设计的游戏,而警方则成了被他牵着鼻子走的玩家,每一步都落在他的算计之中。
陈建国脸色铁青,看着定格的视频画面,那只黄色的橡皮鸭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在炫耀,也在挑衅。”他声音低沉,“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告诉我们人质在他手里,但我们就是找不到。这只鸭子……可能是什么隐喻,或者干脆就是另一种形式的嘲弄。”
一直沉默地盯着视频反复播放的林宸,忽然开口:“我觉得,我们可能一直把注意力放错了地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放错了地方?”陈建国皱眉。
“从绑架手法,到加密货币要求,再到刚才的线下戏耍和这段视频,”林宸语速不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对方展现出了极强的策划能力、技术能力和反侦察意识。他的核心目的,如果仅仅是为了钱,完全可以在收到部分比特币后,给出更明确的交换方式,哪怕风险高一点。但他没有。”
他走到白板前,指着那个比特币地址:“他设置了极高的技术壁垒。又用了线下指令,却只是为了戏耍我们,传递一段意义不明的视频。”他手指移向那张存储卡,“这不符合效率最大化的犯罪原则。除非,他的目的本身,就不是效率,也不是单纯的钱。”
“那是什么?”张猛问。
“过程。”林宸吐出两个字,“他可能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将警方、将张鼎的家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控制感,享受这种智力上的优越感。勒索赎金,可能只是这个游戏的一部分,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延长游戏时间的工具。”
这个判断让会议室的气氛更加凝重。如果绑匪的核心动机是报复或者炫耀,那么张鼎的生命安全系数将急剧下降。游戏的终点,可能根本不是交换,而是……毁灭。
“你的意思是,就算我们凑齐了比特币,他也不会放人?”陈建国的声音有些发干。
“很可能不会。或者,他会设置一个我们根本无法完成的交换条件,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欣赏我们的绝望。”林宸的目光扫过众人,“所以,我们不能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满足他的要求上。我们必须跳出他的游戏规则,找到我们自己的破局点。”
“怎么跳?”张猛急切地问。
“双线并行。”林宸斩钉截铁地说,“第一条线,赎金追踪和应对不能停。赵工继续想办法从技术和论坛方向寻找绑匪的蛛丝马迹,同时,我们要做好支付部分赎金与他周旋、试图捕捉他错误的准备——尽管希望渺茫。但这主要是为了稳住他,为第二条线争取时间。”
“第二条线是什么?”
“回溯原点,寻找人质最初被藏匿的地点!”林宸的手指重重地点在白板上“碧水苑一号别墅”的位置上,“我们都默认绑匪是用车将张鼎运出了别墅区。这个假设大概率是正确的。但是,我们是否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绑匪有没有可能,并没有在当晚就把张鼎运远?或者说,运出别墅区的车辆,目的地并非最终的藏匿点,而只是一个中转站?甚至,张鼎有没有可能,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别墅区太远?”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家都被奔驰车和后续的线索吸引了注意力,潜意识里都认为绑匪肯定会把人质转移到某个遥远、偏僻、难以找到的最终地点。
但如果,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呢?如果,绑匪利用的就是这种思维定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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