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那天,她输给了我没参加的项目
县一中的秋季运动会,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以为就是随便跑两圈、跳几个远、最后发一瓶饮料那种。
结果真到了那天,整个学校搞得跟县运会似的——横幅拉满,彩旗插一排,广播站早上七点就开始放歌。
歌单一会儿励志、一会儿口水,还穿插着主持人那种标准腔:“让我们为青春喝彩——”
青春还没喝彩,我已经想回去睡回笼觉了。
班主任孙老师提前一周就开始动员:“这次运动会,是给大家放松、展示各方面素质的好机会。”
翻译过来就是:必须报项目。
报名表在班里传了一圈,男生项目从一千五、四百到跳远、铅球,女生项目八百、四百、接力全都有。
我看着那张表,默默把笔往后传。
“你不报?”程溪瞟我。
“我怕给班里拖后腿。”我说得很真诚,“我跑八百,估计跑到一半就想写遗书。”
陈定在后面补刀:“你可以报个‘原地蒙题’项目,全校第一名。”
全班笑。
孙老师从讲台上扫一眼:“林宴,你不报个什么?”
“我可以当后勤。”我立刻表忠心,“搬水、搬凳子、喊加油、扛横幅,我都行。”
“你这叫嘴勤快。”
他琢磨了一下:“那广播站那边缺人,你普通话还凑合,就你了,去念稿。”
我:“?”
“会念吗?”
“会……勉强。”
“那就这么定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躲开了跑道,结果被一脚踢到话筒底下。
从“拖后腿选手”变成“全场扩音装置”。
程溪那边,拿起笔几乎没犹豫,先把800米的格子勾上,又勾了4×400接力。
“你是真不怕累。”我看着她,“体育老师看到你都要给你发锦旗。”
“跑步不难。”她语气淡淡,“难的是天天在教室里坐着等别人超过你。”
她这句话,别说跑道,连书桌都被点名了。
运动会那天,天一大早就阴沉沉的。
操场上人挤人,旗子被风吹得哗啦响。
广播站设在看台后面一个小房间里,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一台老旧的电脑、一个调音台和两张塑料椅。
“你就是一班那个林什么?”广播站师姐问。
“林宴。”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临时播音员。”
她把一摞打印稿丢我面前,都是那种熟悉的套路:
“下面进行的是男子一千五百米预赛,请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让我们为他们加油!”
“就照着念。”师姐说,“别念错项目就行。念错了,你负责当全校的笑话。”
“……”压力突然有了。
我坐在话筒前面戴上耳机,对着玻璃窗外看过去,操场像被切成不同颜色的格子:红色跑道、绿色草坪、蓝色看台。
广播里一会儿放歌,一会儿插播稿件,我负责的就是那几句“流程说明+打鸡血”。
话筒一开,自己声音从操场那头传回来,有点不真实。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欢迎来到县第一中学秋季田径运动会现场……”
我念着念着,就觉得好笑——
我这种一跑八百就想写遗书的人,站在这儿给别人喊‘拼搏’。
800米是下午的项目。
中午休息时,程溪坐在教室里,拿着纸巾不停擦手心的汗。
“你紧张?”我问。
“正常生理反应。”她嘴硬,“又不是没跑过。”
“你跑这么多次了,还紧张?”
“就因为跑这么多次了,我更不能输。”
她低头系鞋带,动作很慢,很用力。
“你在广播站好好念。”她突然抬头,“别把我名字念错。”
“那我要是故意念得感人一点?”
“比如?”
“‘下面出场的是来自一班的程溪同学,她平时刻苦训练、积极向上,是我们班里——’”
“闭嘴。”她打断,“你要敢念这些,我当场退赛。”
“行,那我就正常念。”
我心里其实有点小期待——
如果她跑出好成绩,至少证明一件事:这个世界不是全部被我这种‘欧皇’占满的。
下午两点多,800米检录。
乌云压得比中午更低,空气里有那种熟悉的潮味——要下雨。
我在广播站低头看稿子:“女子800米预赛,参赛选手请到检录处集合。”
念完抬头一看,跑道那头已经站了一排女生。
有人身上披着外套,有人在原地小跑,有人跺脚。
程溪站在中间,双手叉腰,抬头看天。
我正打算琢磨一下她心里在想啥,耳机里传来师姐的声音:“轮到你念名单了。”
我赶紧对着话筒:“下面公布女子800米一组名单——一班程溪……”
名字一出来,我们班那一片看台上立刻响起一片“程溪加油!”
她撇了撇嘴,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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