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瑶贞猛地从玉座上惊醒,指尖掐进掌心,掐出一弯月牙似的血痕。
天赐……
她的胸口像是被无形的利爪狠狠攥住,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从神魂深处炸开。三百年来,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心悸——那是血脉相连的感应,是她的孩子在人间濒死的绝望。
殿下?身旁的侍女青鸾察觉到异样,连忙捧来一盏凝神茶,可是修炼出了岔子?
九公主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穿透瑶池氤氲的仙雾,直抵下界。透过层层云海,她看见——
烈火。
赤金色的火焰吞噬县衙,而在火海中央,那个眉间烙着淡金色焰纹的少年,正抱着一位老妇人跪地嘶吼。他的眼泪还未落下,便被周身翻腾的热浪蒸干。
他们杀了他养母……九公主的声音轻得像是梦呓,可眼底却掀起滔天巨浪,他们竟敢——
殿下!青鸾慌忙拦住她,您若此刻下凡,便是违逆天规!王母娘娘昨日才下令,严禁任何仙家私自——
让开。
九公主拂袖,一股无形之力将青鸾推开三步。她雪白的衣袖无风自动,发间那支碧玉簪地裂开一道细纹。
天界律法第一条:仙凡永隔。
可此刻,她只是一个母亲。
九公主化作一道流光直坠凡间,可就在她即将穿透云层时——
师妹,这是要去哪儿?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刺骨寒意席卷而至!九公主旋身急退,原先所在的位置瞬间凝结出万千冰晶,如利箭般悬停在空中。
玄阴仙子踏云而立,一袭玄色长裙衬得她肤白如雪。她指尖缠绕着丝丝寒气,唇角含笑,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师姐。九公主压下翻涌的仙力,声音平静,让路。
玄阴轻笑:私自下凡,可是要受天雷之刑的。师妹身为司雨之神,莫非忘了?
我说——九公主眼底金芒骤亮,让路!
她掌心一翻,漫天云气瞬间化作倾盆暴雨,每一滴雨水都锋利如刀!玄阴面色微变,袖中飞出七根玄阴冰魄针,针尖泛着幽蓝寒光,与雨幕相撞,炸开无数冰雾。
为了个凡人的野种,值得吗?玄阴在激战中逼近,声音如毒蛇吐信,三百年前你为他父亲触犯天条,被囚寒冰渊百年;如今又要为他魂飞魄散?
九公主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穿过战团,再次望向人间——
天赐的火焰已经失控,县衙化作废墟,而少年跪在火中,双手死死抱着养母的尸体,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赎。
一滴泪,不受控制地从九公主眼角滑落。
天赐感觉自己在燃烧。
从内到外,每一寸血肉都在沸腾。县衙的火焰早已熄灭,可他的身体却像是一座永不枯竭的火炉,将方圆十丈内的草木尽数烤焦。
周婆婆……他颤抖着去擦老人脸上的血迹,可指尖刚触到,周婆婆的衣角便地燃起火星。他惊恐地缩回手,却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诡异的金色纹路,如同流动的岩浆。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是县衙幸存的差役带着官兵赶来。天赐本能地抱起养母想逃,可刚迈出一步,膝盖便重重砸在地上。
他太累了。
火焰吞噬着他的理智,耳边仿佛有无数人在尖叫、在嘲笑。恍惚间,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哭声,那么远,又那么近……
我儿……
一滴冰凉的水珠突然落在他的眉心。
嗤——
蒸腾的白气中,天赐周身的火焰骤然熄灭。他茫然抬头,看见阴沉的天幕上,一滴雨穿透云层,精准地落在他的额头。
那雨……是咸的。
玄阴的冰魄针贯穿九公主的右肩,带出一串血珠。可九公主恍若未觉,她的视线死死锁在那滴坠入凡间的泪上——
她的仙泪,熄灭了天赐的火焰。
却也暴露了她的位置。
果然是他。玄阴收针冷笑,仙凡混血的孽种,竟能觉醒焚天焰……师妹,你瞒得好苦啊。
九公主脸色惨白。她知道,此刻天庭巡界使一定察觉到了异常。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师姐。她突然笑了,染血的唇角勾起一抹决绝的弧度,你说得对,我不该下凡。
玄阴一怔。
下一秒,九公主猛地掐诀,体内仙元疯狂燃烧!
你疯了?!玄阴终于变色,自损仙元,你会——
溯光镜,开!
九公主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虚空。血雾中,一面古朴铜镜浮现,镜面如水波荡漾,渐渐映出天赐的身影。
这是月老当年偷偷送她的法宝,能观凡尘万象。
天赐……她隔着镜面轻抚儿子的脸,声音温柔得令人心碎,娘在这儿。
镜中的少年似有所感,突然抬头望向天空。
而就在这时——
一道金色雷霆劈开云海,直接击中九公主后背!她喷出一口鲜血,溯光镜剧烈震颤,镜面地裂开一道缝隙。
瑶贞!玄阴下意识上前一步,却又硬生生止住,你……
九公主在坠落。
她的白衣被血染红,长发散开,像一只折翼的鹤。可她的眼睛仍望着那面逐渐破碎的铜镜,望着镜中那个满脸茫然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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