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条裟罗强压下怒火,命令那两名幕府武士退到山下之后,现场的气氛依旧如同拉满的弓弦,紧张而微妙。她转过身,那双锐利的眼眸如同盯紧猎物的鹰隼,直直地射向依旧从容端坐的八重神子,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和毫不掩饰的质疑:
“那么,敢问八重宫司大人,在鸣神大社这等神圣之地,公然藏匿将军亲令通缉的要犯,此举…是否也算是对将军大人的一种「不敬」呢?”她试图用神子刚才的逻辑来回击。
面对九条裟罗这带着锋芒的质问,神子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轻笑起来,那笑声如同风铃般清脆,却又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呵呵呵…还是老样子呀,九条裟罗大人。论起对将军的忠心耿耿、恪尽职守,放眼整个稻妻,恐怕的确没人能及得上你呢。”她的话语听起来像是赞赏,却又仿佛带着别的意味。
神子说完这些后,九条裟罗挺直了腰板,神情无比认真和坚定,仿佛在宣读誓言:“身为臣下,自当竭诚效忠于将军,万死不辞!身为武人,将军大人那无想刃峡间的「无想的一刀」,更是我毕生追求和仰望的武之极致境界!”她的眼中燃烧着纯粹而炽热的信念。
就在九条裟罗话音刚落的瞬间,神子仿佛早已等待多时,立刻接上了她的话,语气轻描淡写,却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哦?是吗?即便…雷电将军大人推行眼狩令,迟早有一天,也要将你这枚象征着神之认可、与你并肩作战至今的「神之眼」也无情夺走?即便那样,你也绝无怨言吗?”
这尖锐的问题直指核心!然而,九条裟罗的神色几乎没有丝毫动容,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眼狩令」是将军大人的决断!既然这是将军大人所认定的、通往「永恒」的必要之路,那么作为臣子,作为武士,我九条裟罗…绝无怨言!”她的忠诚,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
看着如此固执己见、如同被信仰完全包裹的九条裟罗,神子不知道是感到惋惜,还是为了推动计划必须下一剂猛药,她轻轻地、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唉…只可惜啊。一片赤诚之心,终究可能被复杂的时局所辜负。该说你是这群人里最糊涂的那个,还是…唯一那个清醒地把自己奉献出去的人呢?”
听见神子说出这番近乎颠覆她认知的话,九条裟罗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困惑和动摇,她忍不住开口追问:“请您直言,宫司大人!您此话…究竟是何意?!请不要再打哑谜了!”
在九条裟罗主动要求直说之后,神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抛出了那颗早已准备好的炸弹:“我的意思很简单——「眼狩令」本身,不过是受了愚人众的阴谋误导,让稻妻国民自废双手、削弱自身力量的「愚政」罢了!而那个在将军身边,「蒙蔽圣听」、欺上瞒下的——正是你自家侍奉的主子,天领奉行的实际掌控者,「九条家」!”
“什么!?”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九条裟罗耳边炸响!她猛地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是说…九条家…叛、叛变了幕府?背叛了将军大人?!这不可能!”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冲击力实在太大了。
神子见九条裟罗的反应完全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先是巨大的震惊和否认,心中稍稍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却带着一丝冷意:“正是。看来你理解得不错,虽然不愿意相信。”
九条裟罗从巨大的冲击中勉强回过神来,她用力摇了摇头,仿佛要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立刻语气激烈地反驳道:“八重宫司大人!您的指控不仅极其危险,而且荒谬可笑!三奉行自古侍奉将军,世代忠良,绝无二心!我自被九条家收养以来,所见所闻,天领奉行上上下下无不对将军大人忠心耿耿!尤其是家主孝行大人…”她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敬仰,“…他对「无想的一刀」的崇拜与敬畏,胜过所有人!我对将军的尊崇之情,尚且不及他万分之一!试问,这样一位大人,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于将军不利之事?!”她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直视着神子,表达着强烈的不悦和质疑。
面对九条裟罗激烈的反驳,神子并不急于争辩,只是平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三天。给我三天时间。”她伸出三根手指,“三天之后…你再来这里,我会把「证据」亲手摆在你的面前。作为鸣神大社的宫司,活了这么久,我很清楚一件事:人们总是喜欢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对自己不愿接受的真相视而不见。所以,有些事,可能只是你「不愿」看到,或者有人刻意不让你看到而已。”
她顿了顿,脸上再次浮现出那抹狡黠而危险的微笑:“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由我来当这个揭开伤疤的「坏人」,把这一切抽丝剥茧,好好呈现给你了。到时候,是真是假,由你自己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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