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斧起斧落的声音规律地交错着。
陆熙那边是行云流水的“咔嚓”声,木柴应声而分,干脆利落。
而南宫星若这边,则多是沉闷的“咚”声。或斧刃打滑的“嗤啦”声。
间或夹杂着她的细微喘息。
糟糕的动作,连在一旁跟自己“较劲”的林雪都注意到了。
她抬起小脸,眨巴着大眼睛看了一会儿。
终于忍不住抱着她的小斧头,蹬蹬蹬跑到南宫星若身边。
“若儿,”林雪的声音软糯清脆,“你看师尊呀!”
她伸出小手指向陆熙的方向。
只见陆熙手腕轻描淡写地一抖,斧光微闪。一根粗硬的铁木便从中裂开,断面光滑如镜。
“师尊多轻松呀!你要放松一点嘛。”
“不要绷得那么紧,像这样——”
说着,她还努力模仿了一下陆熙那种举重若轻的姿态。
虽然在她做来显得憨态可掬。
若是平日,被年纪小的妹妹指点,心高气傲的南宫星若或许会有些不自在。
但此刻,她看着林雪纯真无邪、满是善意的眼神。
心中那点微妙的尴尬反而消散了。
她深吸一口气,冰清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决然。
【姜姐姐让我这么做,必有深意。她不会骗我。】
【连雪儿都看出我的问题所在,是我太过执着于‘形式’,反而失了‘神韵’。】
【放松……专注……像陆前辈那样,将其视为修行,而非劳役。】
“嗯,谢谢你,雪儿。”南宫星若对林雪露出一个浅淡真诚的笑容。
随即重新凝神静气。
不再去在意姿态是否优雅,力气是否用尽,而是尝试着去感受斧头的重量。
寻找那种发力于腰、传导于臂、最终轻巧落于刃尖的节奏。
一旁的姜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绝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神色。
看着南宫星若从最初的笨拙、窘迫、心神不宁。
到此刻虽依旧生涩却开始沉下心去模仿、去体会。
她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那个同样心比天高的小姜璃。
初时又何尝不是对这般“粗鄙”的修行方式满心疑窦?
她也曾暗中嘀咕,劈柴挑水,与无上大道有何干系?
但彼时,对陆熙那一丝不服输的劲头,让她坚持了下来。
如今回首,方知那每一次看似平凡的挥斧。
每一次心无旁骛的挑水,都是在淬炼一颗远离浮躁、贴近本源的道心。
【看来,这根骨子里同样骄傲的小苗,终于开始试着在这片平凡的土壤里扎根了。】
姜璃心中微澜,唇角勾起一抹柔和弧度。
就在这时,月洞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低语。
两名身着南宫家侍女服饰的女子,手中端着盛放物品的托盘。
正经过院门。
她们下意识地朝院内望了一眼,脚步瞬间顿住。
脸上齐刷刷地露出极度惊讶和困惑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
她们看到了什么?
那位平日里高高在上、冰清如仙、令她们不敢直视的家主南宫星若。
此刻竟穿着一身华美裙子,在一片柴垛旁,手持利斧。
在与一根顽劣的铁木“搏斗”!
腮边泛着红晕。几缕青丝被汗水沾湿,贴在光洁的额角。
而那位身份尊贵无比的客人和他的小弟子,竟也在一旁……劈柴?
这画面太过冲击,完全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
慌忙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秒。
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加快脚步,几乎是逃离般匆匆离去。
南宫星若的余光自然瞥见了侍女们的反应。
那一瞬间,强烈的羞窘感再次袭来。
让她脸颊控制不住地绯红一片,握着斧柄的手指也收紧了一下。
但这一次,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
将脑海中那些关于“威严”、“体面”的纷乱念头强行压下。
【姜姐姐说了,真正的强大,不避俗务。陆前辈便是榜样。】
【他人如何看,与我何干?我只需做好姜姐姐吩咐的事即可。】
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没有抬头去看侍女们离去的背影。
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在眼前的铁木和手中的斧头上。
调整呼吸,回想陆熙的动作,再次挥斧。
这一次,斧刃落点精准了些。
虽然依旧未能将铁木劈开,却深深地嵌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小的进步。
她专注地继续着,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手中的斧,和眼前的柴。
院中的日光,斑驳地洒在她身上。
将那抹绯红,渐渐转化为一种专注运动后的健康红晕。
另一边。
“咔嚓。”
陆熙手起斧落,将最后一根铁木利落地劈成两半。
他随手将斧头靠放在整齐的柴垛旁,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陆熙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院中这“教学相长”的一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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