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牛挠了挠头,“王爷,您真就这么信了独眼龙?那婆娘野得很,万一她把独眼龙给……”
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独眼龙手下有十八万想过好日子的工人,燕如玉只有一个人。你说,她那点野性,够十八万人分的吗?”
“一个人的恨,在十八万人的饭碗面前,不值一提。”
“王爷,可您让她去管人,那不是给她权力了吗?这不是放虎归山?”
“不,是给老虎套上笼头,让它去拉磨。”
大牛,你要永远记住,北州最缺的不是金银,也不是粮食,是人。每一个能干活,会思考的人,都是宝贵的资源。杀了燕如玉,我们得到的是一具尸体,半点用处没有。
夏侯玄看向一直安静侍立的林晴婉:“一个恨不得我死的人,在我的工地上,流着汗为我修路,为我赚钱。你不觉得,这比杀了她,更有意思吗?”
林晴婉浅浅一笑,上前为他续上热茶:“燕如玉这样的人,最看重的是绿林好汉的脸面和所谓的骨气。您不杀她,反而让她去做她最瞧不起的‘苦力’。
让她亲眼看着她鄙夷的生活方式,如何让成千上万的人趋之若鹜。这比任何刀剑都更能磨掉她的棱角。”
“知我者,晴婉也。”
正说着,一名亲卫从门外快步跑了进来。
“王爷!夏都来的八百里加急!是周泰安将军的亲笔信!”
夏都?
周泰安回去述职,算算时间,也该有消息了。
夏侯玄接过信。
“王爷,您快打开看看啊!陛下是不是同意了?”
北州什么都好,就是铁矿石的产量跟不上。钢铁厂的炉子能昼夜不息,可矿石的供应时断时续的,极大地限制了陌刀和各种工具的生产。
夏侯玄撕开火漆,抽出信纸。信不长,只有寥寥数百字,他看得很快。
看完后,他将信纸递给了赵大牛。
赵大牛,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他识字不多,连蒙带猜,总算把信看明白了。
“王爷!太好了!”
赵大牛一拍大腿,兴奋地吼道,“陛下……陛下他同意了!青州铁矿,归咱们了!他奶奶的,以后钢铁厂的炉子,能二十四小时冒烟了!”
信上,周泰安言简意赅地说明了结果。皇帝在亲眼见识陌刀,重甲和连弩的威力后,龙颜大悦。
又听闻夏侯玄用“黄金商路”的法子,兵不血刃地让北齐人自己掏钱修路,更是赞不绝口。对于青州铁矿的归属,皇帝大笔一挥,准了。
但信的后半段,让赵大牛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王爷,这后面说的是什么意思?陛下要派二皇子夏侯琙,作为‘抚北慰问使’,前来咱们北州,‘代天巡狩,嘉奖有功之臣’?这……这不是派了尊大佛来咱们头上拉屎吗?”
林晴婉接过信纸,细细看了一遍,“王爷,周将军在信中特意点出,这位二皇子,是李贵妃所生,在朝中素有贤名,背后有丞相和几大世家支持,是帝位的有力竞争者。
“他主动请缨前来北州,名为慰问,实为监军,恐怕是想来摘桃子,顺便摸清您的底细。”
赵大牛呸了一声:“摘桃子?老子把他的手给剁了!
王爷,这摆明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咱们辛辛苦苦建起来的北州,凭什么让他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要不……咱们找个由头,说北州匪患未平,道路崎岖,把他给拒了?”
“拒?”
“为什么要拒?人家可是带着陛下的圣旨,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千里迢迢来慰问我们这些‘边疆功臣’,我们得感激涕零,扫榻相迎才对。”
“王爷,您……”赵大牛急了,“您不是糊涂了吧?”
“我糊涂?”夏侯玄指着大厅侧面地图,“大牛,你看,这是我们已经修好的路,这是我们正在修的路,这是我们将来要修的路。路修到哪里,我的规矩就到哪里。”
“你们觉得,夏都的规矩,到了北州,还管用吗?”
“王爷的意思是,人可以来,但来了之后,就得守我们北州的规矩?”
“正是此意。”
“他夏侯琙,在夏都是龙,是凤,是前呼后拥的二皇子。可到了我北州这三分地,他首先要学会的,是如何当一个‘人’。”
赵大牛还是不明白:“王爷,怎么个守法?”
“简单。”夏侯玄走到桌边,提起炭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几个字,递给赵大牛。
“去,传令城建司的李书岳,让他立刻安排。二皇子殿下的行辕,就设在这里。”
赵大牛接过纸条,低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纸上赫然写着——“工程队三号宿舍区,二号楼。”
“王爷……”
这是给工人们住的六层小楼啊!您让二皇子住哪儿?
“就是要让他住那。”
“告诉李书岳,把那一整栋楼都清出来,给二皇子和他的仪仗队住。房间不够,就让他们挤一挤。我们北州不搞特殊化,皇子和工人,在住宿标准上,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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